苏辛水一狠起来,那张包子脸可一点孩童气都没有,凌厉的气息笼罩着周围人,让她们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杨三娘心道这小子看上去还真像是有几分能耐的,不过谁让他生在了苏家,而不是什么高官的家里呢?活该被她缠上!
“你们苏家是强盗吧?我就是想见我的女儿,你们不让见也就算了,还打我,还要撕烂我的嘴!天煞的!我家女儿怎么就嫁到你这来了!不行!今日你定要跟我去见官,我就是死也要让我女儿从你这个狼窝里头出来!”说着,杨三娘再去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外头拽。
苏辛水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甩出去,他凌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要钱?找我你就找错人了!我可不会不是我娘,会顾忌她什么名声!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这话一出,杨三娘都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她心道这苏辛水到底还是年纪小,沉不住气,这会儿手帕一掏,捂着嘴那是哭个不停。
“哎呦街坊邻居的你们都瞅见了吧?你们评评理!我到这会儿了连个钱字都没提过!是他动了手不说,还血口喷人!我的女儿呦,怎么就这么命苦呦!”
杨三娘声大的像是哭丧,又尖锐,刺的苏辛水那叫一个烦躁,心里对自己大嫂这一家子真是厌恶极了。与其让杨三娘这么日日来家里闹,还不如他直接动手将她打个半身不遂,一劳永逸!
什么骂名不骂名的,他通通背了!
苏辛水眼底多了戾气,放下了车,从上头摸出了一把铁锹,拎着绕到了杨三娘身后。
杨三娘可一点都没试着危险来临,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哭闹着,坐在地上沾沾自喜,想着这次能要到大钱了。
就在苏辛水铁锹已经抬起来要往她脑门上拍的时候,一桶洗菜水就泼到了杨三娘身上。
杨三娘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使劲拍打身上的水滴,定睛一看,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顾萌萌?”又是她!又是她!眼看她银子就要得手了,她又来坏事!
街坊邻居一看,从苏家大门里走出来一个粉衣梳着妇人发髻的妙龄少女,干净有灵气,头上还别着海棠发髻,随着她前行一摇一晃的,可爱的紧。
她像是刚看见门口的人似的,忙扔了桶跑到杨三娘跟前给她往下摘菜叶,小嘴一瘪,惊慌的眼泪都出来了。
“娘亲您没事吧?我真的不是有意,我也没想着大门前能有人……”
没想到?哪有人把脏水往自家门前泼的?这小蹄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杨三娘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抓花了她的脸!
可她想到学堂门口的事,她对顾萌萌有了警惕,不由得离着她远了些,省的她又跟上次一般坏了她的好事。
谁知道顾萌萌这次没跟她做戏不说,还拉着她的手满面愁容道:“娘亲,二郎毕竟年纪还小,而且这性子跟他大哥似的急得很,说话办事有冲撞您的地方您可多担待些。”
说罢,她拿出了银两塞在了她手心:“这是这个月家里人做苦力赚的所有钱了,我知道是少了些,可是大郎的情况您也知道,他也没什么本事赚钱,都是我和二郎在做工。”
杨三娘听到这就知道话头不对了,她连忙想再次哭闹制止顾萌萌,谁料顾萌萌一把抱住了她,尖锐的针就这么刺进了她的腰侧,疼得她忍不住一声尖叫!
顾萌萌嘴角苦涩,眼角挂了两滴清泪扶着她:“娘亲您放心,公婆心软,我和二郎就是砸锅卖铁也定会帮你好好将两个弟弟扶养成人的。”
这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就将话头给扭转过来了,这让街坊邻居对杨三娘通篇的话都开始怀疑,侧目想听她说什么,可她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震惊的去看顾萌萌,结果对上了一双狠辣又警示的眼睛,这让她心头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念头:她若再继续闹,顾萌萌真的会杀了她!
顾萌萌再次抱住了她,俯在她耳边小声的抽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可要知道见好就收,杀了你,我可是有的是脱身的法子,倒是你得好好想想,不是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吗?”
杨三娘顿时瞳孔一阵瑟缩。她猛地推开了顾萌萌,拿着银子捂着腰落荒而逃!
顾萌萌在后头伸着手,好像是在渴望母亲的怀抱一般,可人走的快,她只好低着头抿着唇,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她这般模样,邻居看的都心疼了,纷纷上前来安慰。
顾萌萌只沉默着点头,说自己“没事”,听到旁边“哐当”一声,她泪水盈盈的去苏辛水面前捡起掉落在地的铁锹,拍了拍他的胳膊:“二郎,拉着车来屋里吧,夫人的饭已经做好了。”
苏辛水顿时整个人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忙离着她远了些,眼底惊疑不定。
他本来觉得顾萌萌跟杨三娘都是一路货色,可如今一瞅,这哪是一路?顾萌萌可比杨三娘狠多了!
苏辛水眉头紧皱,心底却是汹涌澎湃,沉默着拉着车进门,关上了大门。
晚饭时候,苏夫人苏老爷对下午发生的事浑然不知,苏夫人还乐呵着给顾萌萌夹菜,瞅着那模样是越看她越欢喜。
苏辛水实在是受不了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放下了碗筷,沉声道:“我绝不承认有这样的大嫂,这个家,要么我留下,要么她留下!”
房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苏老爷沉声:“老二,吃饭呢,胡说什么呢!”
苏辛水那张包子脸已经皱成了一团,眼神坚定的看着顾萌萌,誓要将她赶出这个家。
向来在家人面前没什么情绪的苏元商,夹菜的动作一顿,看了苏辛水一眼,又看了顾萌萌一眼。
见她只是一愣没其他情绪,便继续安静的吃饭。
顾萌萌放下了碗筷,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而后站起来行了个礼道:“看来二郎与我有些误会,老爷不必担忧,我同他聊聊便是,二郎,随我去旁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