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角巷回来之后,格兰杰一家都颇为兴奋,热烈地讨论着他们这一天的见闻。
埃尔文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一行人在斯图尔特家对面的意大利餐馆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格兰杰夫妇对埃尔文的态度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看得出来他们竭力想让埃尔文这个有着“可怜身世”的孩子感受到温暖。
“你和我家赫敏很像。”破例喝了一杯威士忌的格兰杰先生满面红光,用力拍着埃尔文的肩膀。
第二天格兰杰先生就开车回曼彻斯特了,他们家的诊所需要照看。但赫敏和她妈妈却留了下来,“毕竟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没必要再来回跑一趟,”格兰杰夫人是这样对两个孩子说的,“你们是就像亲兄妹一样,现在又是同学了,相互之间可以多多交流,到学校后也能相互照应。”
埃尔文对所谓的“兄妹”关系持有不同意见,“你外祖父是我的监护人,所以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舅舅。”他私下里对赫敏如是说。
海狸鼠小姐觉得他脑子一定有什么问题。
埃尔文买回来的宠物,那只雕鸮,表现出了卓尔不群的独特气质,嗓门巨大,拉屎奇臭,白天打瞌睡,一到晚上就开始扑腾嚎叫。给他喂食时乖巧的像个鹌鹑,吃完立马翻脸不认人,放它出笼子之后更是直接就不见踪影,一定要在外面野完了才回来。甚至第一天就把后面邻居的迷你贵宾犬抓来当点心吃掉了。气得埃尔文直接给他取名萨比,把它镇压在地面上足足两个小时,总算让这只猛禽知道了谁才是老大。
但它只会对埃尔文服软,面对其他人时依然是那种极其恶劣的态度,甚至在赫敏试图喂它吐司片时发出极具嘲弄意味的嘎嘎叫声。
赫敏也对它无可奈何。
每一个优秀的学生在拿到教材之后都会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它们都读一遍,显然埃尔文和赫敏都有这个习惯。
首先应该解决“是什么”的问题,所以埃尔文先翻开了《魔法史》,但没过多久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这部正规史书的第一章,讲的是传说中的第一位巫师,而对魔法从何而来语焉不详。
埃尔文最关注的东西竟然没有答案。
魔药课教材《魔法药剂与药水》中有四十七种药剂配方,其中近一半配料埃尔文都闻所未闻,当前自然没什么阅读价值。《标准咒语,初级》则提供了大量简单的低级咒语,把它们归类整理出来会更直观,但这是个很麻烦的工作,至少需要数个小时。
“赫敏!”埃尔文拿着书喊道。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工具人嘛。
勤奋的海狸鼠小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所有魔咒列在一张纸上,这样就会很方便归类和比较。
“点火咒,切割咒,照明咒,”埃尔文念叨着这些基本魔咒的名称,魔杖在他手中宛如蝴蝶般上下翻滚,转魔杖和转笔的技术要领并没有太大区别,突然他将之紧紧握着,手腕灵巧一抖,魔杖顶端立刻就冒出了一点小火苗。
“很好,看来我再也不需要用打火机了。”埃尔文颇为满意。
他熄灭火苗,然后将魔杖的尖端在纸面上一划,立刻就出现了一条光滑的切口,初级切割咒自然不会有多大威力,基本也只能发挥裁纸刀的功能。
“你竟然直接就学会了?”赫敏惊讶道。
“因为本就很简单啊,”埃尔文一摊手,“只要手势和咒语正确,然后脑海里想象一下就行了。”
赫敏有些无法相信,但她自己尝试了几分钟,也成功了。
“我想这些基础咒语其实就相当于十以内的加减法的难度。”埃尔文宣布道。
他继续翻看《标准咒语,初级》,“说实话,这本教材让我感觉巫师们对魔法的研究似乎还停留在认知初级阶段,也就是只有经验总结。要达成某种效果就必须用特定的魔咒和手势,这其实挺没道理的……”
“这本就是一年级的教材,没有必要对它太过苛刻吧。”赫敏挺无奈,“还有我们既然已经要进入霍格沃茨,你不觉得再用常规思维去考虑魔法问题很荒谬吗?”
“不,”埃尔文毫不犹豫地否定,“魔法也不应该和理性思维产生冲突,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咒语的释放要领其实都有个共同点吗?”
“它们都要求……想象?”赫敏微微皱了下眉头。
“没错,想象。”埃尔文又举起他那根月桂木魔杖,屏息凝神,神情专注,然后就这么定住了。
“喂喂。”赫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而埃尔文却毫无反应。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月桂木魔杖的尖端猛然产生几点火星,接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浮现,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直接爆裂成碎小的火苗,然后迅速熄灭。
“成了。”埃尔文面露喜色。
赫敏和笼子里的雕鸮萨比一起发出了尖叫,后者是因为自己的羽毛差点被点着了,而前者则是因为非常激动的情绪,“你就不怕引发一场火灾吗?”赫敏尖叫道。
“我控制的很好。”埃尔文耸了耸肩。
因为火球消失的很快,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赫敏平静下来,“我刚才有抄录过这种能释放火球的咒语?”她有些困惑。
“这依然是点火咒。”埃尔文甩了甩魔杖。
赫敏语塞,只能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我的感觉果然没错,”埃尔文的双眼中散发着某种光芒,“手势和咒语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象——也就是说,魔法的本质其实是巫师在用自己的思维与意志去改变世界。”
……
整个下午埃尔文都在对着壁炉放火,感觉自己像个全自动明火烤箱。这七八年来他以为是在锻炼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动能赋予,但实际上锻炼的是整体的施法能力。虽然他依然不清楚具体的魔力水平,但必然远超同龄人。
魔法的本质是巫师以思维与意志改变世界,但这必须有魔力作为基础。
但新的疑问又来了,那么魔力又是什么?它由人体的哪个器官产生?又储存在何处?
埃尔文总不能把自己或者海狸鼠小姐解剖了,而且当初解剖马杜克遗体时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所以他准备做一个实验,持续释放这种强化版点火咒,持续到再也放不出为止。
也许魔力耗尽会让他有不同的感受。
赫敏早就跑去邻居家了,现在这屋里就和烤箱没什么区别。
终于,埃尔文的杖尖只有火星冒出,再也不能产生火焰。他坐在沙发上,神志竟然非常清醒,体会这身体中那种由内而外的奇特虚弱感。
很奇怪,虽然没有一点肌肉酸痛的感觉,但就连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或许魔力其实跟躯体没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埃尔文对他有多少魔力有了一点清晰的认知,这很重要,毕竟并不存在一个数字显示他他自身有多少魔力,他只能靠感觉。
“你终于搞完了?”赫敏回来了,拿着她的魔药课本,虽然里面的药方现在根本实践不了,但并不影响小姑娘把它完全读一遍并近乎背下来。
她情绪有点糟糕,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无法确定眼前这个怪胎是不是个例,如果所有的小巫师都跟埃尔文一个水平的话,那么她可能会是霍格沃茨最差劲的学生。
全校倒数第一,一想到这个赫敏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太可怕了。
埃尔文用眼神示意她别打扰自己。
转眼间到了夜晚,埃尔文竟然又精神满满了,他没忘记去记录自己完全恢复魔力所需要的时间,大约是五个小时。
夜深,直到赫敏和她妈妈都已经入睡,斯图尔特教授才回到家,老头看起来颇为疲惫。
埃尔文还在等着,“结果如何?”
可不止有他在搞研究,斯图尔特教授可是一整个实验室的负责人。
“我们切开了那根魔杖,但除了发现杖芯应该也是龙神经之外并没有别的收获,虽然似乎有像是粘合剂之类的东西残留,但量太少以至于完全不能测验其成分。”
没错,既然埃尔文现在有了四根新魔杖,那么马杜克那一根的价值自然骤降,干脆直接送进实验室拆解研究。
再一次的毫无成果,不过埃尔文已经习惯了,“那么那些加隆呢?”
他让斯图尔特教授带去实验室的还有五十枚金币,巫师的铸币也是有研究价值的。
“我们在切割第一枚加隆的时候就引发了其自燃,所以只能选择溶解法,在分离了黄金溶液之后得到了这个。”
斯图尔特教授取出了个厚实的玻璃小瓶子。
埃尔文接过瓶子,近距离地仔细打量,这是一种粘稠的透明液体,里面似乎有细小的晶体。
果然,妖精是不可能只用贵重金属制造货币的,因为单纯的黄金对巫师来说获取难度实在是太低了,理论上只需要一个会修改记忆的巫师就能够洗劫美联储的金库。
所以说利用金银差价就能从从古灵阁套利是非常天真的想法。
埃尔文估计加隆真正的价值就体验在这种奇特的液体中,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妖精用来确保古灵阁铸币权的简单防伪措施,“就只有这么点?”埃尔文问道,这小瓶子里的液体还不到五毫升。
“是的。”斯图尔特教授点头,“从五十个金币中只能提取这么点。另外除了、不受强酸影响、极易燃并且燃烧释放的热能非常夸张之外,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这种液体的其他性质。”
“去找迪普。”埃尔文放下瓶子,“或许他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