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场宏的牧马人里,科涅克转动了一下车内的后视镜,确认着自己脸上的易容。
车后方,后备箱被打开了,岸尾大辅的脖子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还保留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外衣已经完全被扒光。
大场宏拉上裹尸袋的拉链,随后彭的一声将后备箱盖关上了。
他坐到驾驶座,看了眼旁边的另一个岸尾大辅。
……脖子上的项圈实在是太突兀,所以早就被摘下来了,随后就被拆得七零八落。
反正那个项圈该有的价值已经发挥完了。
针孔摄像头现在安装在手表里,窃听器贴在西服的领带背面,定位器在口袋,而炸弹则跟腰带绑在了一起,在警枪的附近。
大场宏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他伸手将车内后视镜摆正位置,发动引擎,朝着警署的方向开去。
同时他问道:“为什么杀他之前要在自己身上划一刀?”
岸尾大辅从自己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然后用着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他语气淡漠地说道:“仪式。于我而言,杀人有罪。”
“因此,惩戒自己一下?”大场宏接过话。
岸尾大辅没有再解释,沉默地吸着烟,让烟气熏染着自身。
反正他说的是真话,至于别人怎么理解,与他无关。
岸尾大辅动作自然地走进总部警署的大厅,并没有人在意他消失不见的这半小时干什么去了,但是还是有些警员在跟他打招呼。
他一一回话后,径直走向了警署的档案室。
管理档案室的警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他一边登记着岸尾大辅的名字,一边闲聊似的问道:
“怎么想起来沼渊己一郎这个人了,有新线索?”
岸尾大辅斜靠在管理台,眼神瞥过一眼老警察的动作,他苦恼地皱了下眉头,
“吸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线索就在眼前一样,所以我想再看一遍他的档案,看看能不能抓到这个线索。”
老警察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反正他就是随口一问。
他登记完信息,然后将岸尾大辅的警官证又给推了回去,口中说道:
“等一下,我去给你找。”
岸尾大辅抱着一沓档案从档案室走了出来,反正只要他不将这沓档案拿出警署就行,老警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就拿出来了。
他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将桌面上的东西暂时全推到了一边,然后将档案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他拿出文件看着第一页的沼渊己一郎的照片,轻声自语道:
“沼渊己一郎……”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也并没有故意放轻,所以有个路过他工位、戴着眼镜、面容清秀的男子听到这句话,立刻扭头看了过来,然后又很快地收起目光。
岸尾大辅察觉到了这股视线,并且还捕捉到了这个陌生警察的神色,以及看出了其气场上有刚杀过人的痕迹。
他看着气场觉得有些奇怪……日本警方可以随便杀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
那么就算这个警察是失手杀人,出事后难道不该休假稳定心情一段时间吗?怎么会立刻正常过来上班?
他暂时没想通,所以他很快地将视线收了回来,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他对那个人的信息目前一无所知,所以暂时先听他跟别人的对话,了解下情况再说。
就比如说,那个人听到沼渊己一郎这个名字后,慌什么?
他掌握了沼渊己一郎的一些行迹线索!但是却知情不报!
为什么?他跟沼渊己一郎之间有关系!
他的耳边慢慢地飘来附近的对话信息。
“坂田,你怎么过来总部这边了?你不是东尻那边的吗?”
“我跟平次老弟说好了,今天过来接他。”
“你们关系还真好啊!”
岸尾大辅将目光放在了,侦办沼渊己一郎的警方人员信息表一栏,里面赫然存在一个名字:坂田佑介。
……那么坂田佑介跟沼渊己一郎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了,不然坂田不可能参与到案件中。
一个隐藏在警局内的,沼渊己一郎的帮手。
关系这点,暂时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他把人藏在哪里?
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坂田佑介不会放任沼渊己一郎乱跑,所以沼渊必然被限制了自由。
一个警察,一个通缉犯,两个之间毕竟存在冲突点。
即便两人之间存在帮助关系,但是互相之间的争吵、对峙、冲突、搏斗等等,都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藏匿点肯定不会放在人群之中,避免有人听到声音后露出马脚。
而远离人群的地方,其实可选的地方并不多。
废弃的仓库?
不对,如果是我,绝不会选那里,那里有器械,万一两人谈话时,不小心谈崩的话,被沼渊用扳手背后袭击的话,危险性太大。
某栋独立的小别墅阁楼?……
岸尾大辅想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坂田佑介身上的佩戴物品,然后做出评断:
这人没钱,没别墅。
但是如果是某个罪犯的抵押房屋的话,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知道房屋的人员太多、太杂,万一有其他机构,如银行、拍卖行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房内,而沼渊来不及躲的话,事情就会全部败落。
总之这个选择风险太大。
那么就只剩下山林的小木屋或者某个地窖了……
岸尾大辅没有合上面前的文件,他抬头招呼了一声坂田佑介,
“坂田,帮个忙,我记得你当时也参与了沼渊己一郎的案子,我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念头,一直抓不住,你过来帮我看看。”
坂田佑介立刻应了一声,“马上!”
他心里本就惦记着这件事,于是他跟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后,走到岸尾大辅的工位旁。
他从一沓文件中,随便拿出了一份,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
岸尾大辅坐在椅子上,背往后面一躺,闭上了眼睛伸手揉搓着眉心,
“我记得沼渊逃跑那天,也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一样,也不知道他听着雨声能不能睡得着。”
坂田佑介轻蔑地笑了笑,“他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我倒是看出来,你快因为他的事愁得睡不着了。”
“算了,”岸尾大辅睁开眼睛,他叹了口气而后站起身,拍了拍坂田佑介的肩膀,
“你先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吃口饭,一会儿回来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