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宴席比起昨天的晚宴要简单了许多,宴席结束后,国王走上天台,看着刚刚走出王宫来到宫廷中的一男一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玛丽……啧,这孩子竟然会让别人这样称呼她。”
“父王,您认为这个何塞真的可信吗?”
国王身后一名身穿华服,留着金色短发的中年人向前走了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圣光之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来,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寻找第二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了。可信与否在紧迫的时间面前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毕竟这个被我们所扶植的王室大主教,本身也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地方。”
国王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当然,他看上去已经得到你妹妹完全的信任了,不是吗?”
“玛格丽特啊......”提起这个名字,大王子西蒙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快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一样疼爱有加。只是在自从玛丽在十五岁那年选择投身军营,兄妹之间的交流比起以前就少了许多。
“希望她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吧。”王子说道。
“人心隔着一层肚皮,没有人永远不会犯错,哪怕是我们,这几十年来不也没有发现卡伦的异常么。”国王摇了摇头,“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请您吩咐。”王子垂下眼皮,恭谨地说道。
“加莱的教廷势力现在基本上残废了大半,尤其是拥有话语权的高阶神官,就算尚且留在国内的也难逃清算冷落的待遇。等到这个年轻人上任之后,真正归他掌控的力量,只有圣教军了。”
国王挥了挥手,像是拂去空气中的尘埃一样随意,“你去把圣教军的掌控权拿回来吧。”
“圣教军....我明白了。”
西蒙斯点头应承下来,随后转身离开天台。
理查德三世转过身,看着已经驶出宫廷走向大教堂的那辆马车,心中微微叹息。
“和神圣教廷掰手腕么,真是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在心里想着,“希望这不会将整个国度都拖向深渊吧。”
身下的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何塞推开窗向下看去,发现车轮刚刚跨过一道石槛,走下长桥。
“这道石槛是二百年前开国大君阿尔萨斯·洛林在定都时亲自扎下的。”玛丽坐在车厢里对何塞讲道,“它象征着南斯的人神之隔,越过石槛,这头是人之国度,那头是圣光之地。”
圣光并没有传统具象的“神明”的概念,但在此之前大陆上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多神信仰,一千年的神圣纪年虽然可以将这种信仰完全抹除,但在潜移默化之间却也遭受了相当一部分的同化——当然仅限民间。
而将圣光称之为“神”,就是其中很明显的一环。
“听上去还挺有文采的。”何塞坐回车里,等到马车停稳之后才走了下去。抬起头,看向面前高耸的建筑物。
以普遍理性而言,面前这座教堂......未免也太大了点?
教堂主体是一个主楼和环绕主楼的八个塔楼,主楼的中心塔高度目测不少于七十米,鼓形的圆顶镀着一层黄金,在蓝天下熠熠生辉。
教堂的八个塔楼形状各异,第一个拥有交叉设计,红绿相间;第二个的所有刺角均为黄色和黑色;第三个覆有蓝色和深红色装饰片块;第四个的一些部分呈椭圆形。乍一看上去有些混乱,然而仔细看去,却又能隐约感觉到无序之中存在的一丝莫名的美感
教堂全部笼罩在淡淡的圣光之中,沐浴在圣光之中,耳畔似乎响起空灵的圣咏之声,这圣光和圣咏并不算强,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掌握圣光数年之久的何塞,浑身上下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开始颤抖起来。
何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着脑海之中的精神力,将身体自发产生的异动死死地压制下去——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何塞想清楚一个概念:作为神圣教廷在世俗王国的代言人(虽然是个傀儡),他早已无法与圣光割裂,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无条件地接纳一切与圣光有关的事物。
在搞清楚那铺天盖地的圣光之网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这警惕心都不会有任何放松。
“这就是加莱王国大教堂,加莱所有神官的第二梦想之地,圣安德烈主教座堂。”玛丽垂下头,双手在胸前握住,沉默地祈祷片刻之后抬起头,看向何塞,“现在它是你的了。”
何塞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
教堂的正门打开,内部整洁空洞,脚步踩在白石地板上的声音在上方圆顶之间回荡。何塞稍稍落后半步,看着走在前面身体微微起伏的玛丽,忽然发现她今天从上到下都换了一身装束。
先前的铠甲和骑士劲装换成了稍微宽松一些的过膝长裙,长裙上面绣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蕾丝花边。铁质的军靴则换成了黑色精致的及膝马靴,靴子和裙摆交叠在一起,鞋底击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说先前玛丽给自己的印象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那么现在的她就一晃成了一个优雅却丝毫不失精练的贵族小姐。而且无论哪一个角色,她都处理的相当完美,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贵族都是这样一群怪物么.......”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的同时,小小地吐槽一句。
“什么?”
玛丽隐约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却看到何塞一脸无辜的模样。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环顾四周,眼神复杂。
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这里比平时安静了很多啊。”
“那是当然的。”何塞停下脚步,看向空旷的教堂主厅,“王室大主教叛变,他手下的神官就算真的无辜,也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我接受的这教堂,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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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现在是寄居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