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
魄罗们在丛林里驱赶着蜘蛛,玩得不亦乐乎。
在凶煞特性加持下,这些蜘蛛对魄罗本能的感到畏惧,一见到它们就四处逃窜。
此刻七月终于找回了场子,专门往丝网覆盖的巢穴里钻,炸出不计其数的小蜘蛛,密密麻麻得看得人头皮发麻。
“为什么这片林子里有这么多蜘蛛?”莎拉再一次扒掉缠在头发上的蛛网,不胜其烦的埋怨道。
“噢,这问题我也问过。茂凯说树林的地穴里住着一只巨大的蜘蛛,跟他一样是蒙受福光水赐福的古老存在,而这些蜘蛛都是她的后代。”阿狸说。
“可我也没见树林里有别的活树啊,那为什么那蜘蛛就这么多。”
“那是因为有人定期带着活人来到岛上进行献祭,为蜘蛛提供食物。”
“茂凯就不管管这位邻居吗?”饶是厄运小姐也觉得活祭有些伤天害理了。
“他发誓要和亡灵战斗到底,没空管这些。而且蜘蛛再怎么恶心,那也比亡灵好多了,起码它们死后的尸体还能化为肥料滋养土地。”
泽尔收回观察的目光,他注意到旁边的格温心不在焉的,一路走来身上沾满了蛛丝都浑不自知。
“在想什么?格温。”
“啊?”格温抬起头来,迟疑的回答:“应该没什么,只是一些错觉。”
“说吧,我观察你有段时间了,你从登岛的时候就这样了。”
格温犹豫了一下:“我感觉黑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
……
赛娜凑近看,卢锡安手里拿着的古籍是一本日志,而引起他怀疑的则是夹杂在其中的几页泛黄纸张,纸上的字体十分紧密优美。
上面写的是一名秘库守望者的声明,他根据宝库中收藏的无数文章、碑文、宝物、画像、饰品与服饰专门设计了一套系统,进行细致的分类和评估,告知其他人应该如何在秘库中寻找并维护各类物品,确保其不会丢失且安全无虞。
纸的背面则是一页目录,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套十分精密的方法,将各种书本物体详细地址分成了二十七个大类别,每个大类别之下还分有许多小类别。
确实是个完美的系统。
在末尾处,作者还提醒道:不管你在哪里找到了什么东西,都应该将其归还至正确的位置。
显然,这是一个认真对待本职工作的守望者,他为圣物的收容提供了建设性的意见和解决方案。
卢锡安翻开第二张,同样的作者,但是纸张上面有不少墨点,仿佛笔尖被直接戳到了上,透过文字可以看到作者在书写此篇时内心的踌躇。
秘库的规模和收藏量太过浩瀚,作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遍览,并将所有的物品归还到正确的位置。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低级的任务,但是在其他守望者对物品的不重视大大增加了他的工作量,如果他这个名列前茅的优等生继续把时间耗在这些繁琐的工作上,那么这辈子都无望与海力亚的大师们共事了。
但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些危险的圣物分类整理并记载,并花费多年精力才设计出成功的系统,上面细致到对每一件圣物的影响类别、作用范围、效果强度都做了记录。
同时,他再次提醒道:不管你在哪里找到了什么东西,都应该将其归还至正确的位置。
卢锡安翻开最后一张,依然是那个作者,他的笔迹更深了,就好像刻在了纸上。
——
我无意指责任何一位假定的客人或辛勤的馆员麻木忽视了本馆存在之目的,或者无视忘却了我们工作及其组织机制之神圣性。
不,达不到这样的理想协准并非某个人的个人之失误,而是全人类的通病。
然而,我还是要痛苦地指出,无论是对我的上级、假定的客人,尘定辛勤的馆员,这已是第三十七件违背我们圣地的分类系统的事件了。
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一定要将玩忽职守的责任人追究出来,将其钉在耻辱柱上,以疼痛使其找回审慎、理性、社会公正、基本礼节与父母之爱这些似乎已经完全缺失的美好品质。
因此,我要再次强调:不管你在哪里找到了什么东西,都应该将其归还至正确的位置。
——
“你怀疑它们的作者是锤石?我知道他生前确实是一名秘库管理者,对黑暗圣物进行收容管理。但这些声明并没有著名,仅凭最后的愤怒宣泄就认定他是锤石未免太牵强了。”
赛娜从这些文字上看到的是一个能力出众责任心强的学者,因为研究成果不受重视而满腔愤慨,这与她认识的锤石大相径庭。
“这些官方的通告作者写在明面上给人看的,更黑暗的东西并不会就这么展现出来。这是打破锤石灯笼时,从里面掉出了一本记录,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卢锡安从行囊里摸出一本残破的日记给赛娜看,她快速的翻过几页,立刻明白了卢锡安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日记的作者名为艾本·格瑞尔,他自称界限之守望者。
刚接手工作的格瑞尔虽然嫌弃这份工作,但也渴望着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样花费了大量精力为秘库宝物编写了一个系统。
他谴责其他守望者的懒惰,没有按照记载好好保管圣物。
记载中要求守望者必须将心之匙每隔三十九小时在与之相配的锁里转动一次,除此之外的时间使用它可以打开任何上锁的物品。但另一位守望者没能按时把钥匙放回原处并且在正确的时间里转动,导致钥匙在他的心脏里转了一圈。
这件事没过多久秘库又闹出了人命,另一个守望者把啃咬之书和吞吃之书搞混了。频繁的事故让格瑞尔意识到守望者是一个高危职业,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将圣物继续系统分类,以确保自己不会在某天被这些愚蠢的同行害死。
从始至终格瑞尔想做的都是降低牺牲确保安全,他开始对一本无名之书进行研究,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低声说出人最黑暗的念头。结果研究却被大守望者拉斯托菲尔阻止,甚至还毫无理由的威胁降职。
格瑞尔觉得拉斯托菲尔是想侵吞他的研究成果,便利用那些违背常理的黑暗圣物制造了一场意外,将他的灵魂囚禁起来。其他守望者对黑暗圣物缺少钻研,没人猜得到这是他做的。
在对拉斯托菲尔的逼问中,格瑞尔得知原本有位中级记忆官曾想要将一名天生就能与鬼魂对话的男孩推荐给他当助手,但却被他的这位上级否决,让好好的一个苗子去了暮光兄弟会当苦行僧。之后气急败坏的格瑞尔便想出了各种方法去折磨大守望者的灵魂。
赛娜又翻了翻,从后面笔触的字里行间里,她可以感觉到格瑞尔渐渐从一个骄傲的学者变成了阴险狡诈的虐待狂,甚至将自己的同行称为“测试对象”。
“这个艾本·格瑞尔应该就是现在的锤石,因为长期接触那些黑暗圣物被扭曲了心性。他的残忍倾向已经被教团所察觉,所以才被授予这份远离其他人的工作。察觉到这一点,未能得到认同的他变得愈发愤恨、嫉妒……”
“说得真好。”一道声音冷不防的响起,打乱的两人的专注。
卢锡安和赛娜同时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幽魂从泥泞的池塘中浮出,裹在一身漆黑的法袍中,领口像灶台般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包裹着那张可怖的骷髅面孔。
“是你!”
目呲欲裂的卢锡安拔出双枪,对准锤石青光闪烁的针牙,耀眼的电光激射而出。赛娜则将黑雾从恶质中抽进体内,再填装进炮膛,从源头聚集的痛苦和恐惧化作炮火倾泻而出,射向它应得的地方。
光与暗交织在一起,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魂锁典狱长不慌不忙的抬起灯笼,周身出现一圈黯淡的光轮,将爆燃的纯净之火阻挡在外。
卢锡安不甘心的再次开枪,枪火骤雨般飞射出去。每一枪都直取要害,但灯笼外的一圈黑光将所有攻击都消解于无形。
“凡人,没有赛娜在灯笼里搞鬼,你孱弱的攻击休想破开我的防御。”
“你在虚张声势,锤石。”卢锡安将赛娜护在身后:“你需要同时面对我们两个,你没有胜算。”
“我何曾说过要战胜你?看,这是什么?”锤石狂笑,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
他一摇灯笼,灵魂在其中沸腾,一张熟悉的面孔撞在了玻璃上,受到了同被困其中者的挤压撞击,她的表情在痛苦、憎恶和恐惧中扭曲。
“我明明打破了你的灯笼……”
卢锡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看到了赛娜仍在里面遭受折磨,他没有将她拯救出来。
赛娜心神一凛。
卢锡安看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他努力拯救的女人,那个身受诅咒、被迫终生逃亡的她。
“那的确不是你,而是你的一部分,就连你自己也是残缺的。”锤石咂摸着牙齿,发出凌虐的笑声:“……没人能逃出灯笼。你可以选择不相信,让她继续在灯笼里遭受甜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