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奥莉安娜说：“但我感觉他们要做的事情会让不少人为之丧命。包括尤雷，那个义愤填膺的孩子只是不小心被谗言蒙蔽了双眼，他不应该被卷入其中，我想拜托你们在冲突发生之前将他们制止，别让那些人因为一时错误的决定把命搭进去了。”

“为什么不找警卫？”

祖安不受皮尔特沃夫的管辖，这是议会当初与炼金男爵们立下的协定。但如果事情闹大到危害平衡的程度，他们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奥莉安娜摇摇头：“其实警卫已经下去调查过一次了，但是地沟区的反应很激烈，他们从未如此的团结，不同帮派的人聚在一起发动凶猛的反击，那些警卫还没走出车站就被打了回来。”

虽然上面的警卫装备完全碾压下面的匪帮，可光靠一个警局去对付整个地沟区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而且我也不能报警，如果警卫调查我的身份，我的父亲就会因为非法改装人体而被逮捕入狱。”

“……”泽尔对人体改造这方面没怎么关注，才知道奥莉安娜的父亲为了救她已经在伦理道德层面触犯了皮尔特沃夫的相关法规，所以奥莉安娜才会躲到地沟区了。

奥莉安娜说完后，伸手握住了萝伊的手，机械的手掌有些冰凉，让沉思的她微微蹙起眉头。

“萝伊小姐，我知道你是菲罗斯家族的千金，我恳求菲罗斯的家族的援助，现在只有你们能帮到我了。”

“如果你想要我这么做的话，我会如实的向家族上报，但结果如何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萝伊有些为难的看向泽尔，她在家族中的权利并没有奥莉安娜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果是有关钱的事情，那她还可以让亚布斯出面摆平。但这种事怎么看也得动用武装力量才能解决，那就只能听卡蜜尔的意思。

奥莉安娜想要尤雷遭遇危险之前将他解救出来，但卡蜜尔可不会在乎这个男孩的命。

泽尔看出了萝伊的为难，便对她说道：“奥莉安娜，你把那个秘教核心人员的信息告诉我。我堂姐正好在警局工作，我会带着这些信息去找她，她应该会感兴趣的。”

“那個秘教里，有个自称为‘声音’的人，是他……在用言语……煽动……人心。”

奥莉安娜放开了萝伊的手，她的气息忽然紊乱，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发出杂音，好像插入了乱码。

“抱歉……我的身体……经常这样。”她扶着桌子说。

“需要让萝伊扶你上厕所吗？”泽尔有些紧张，每次奥莉安娜这样都需要一个私人空间：“或者我们回避一下？”

“不必，只是……小问题。请稍等……一下……”这一次，奥莉安娜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秘密，这才是求人应有的态度。

奥莉安娜掀开斗篷放到桌上，金属的胸骨内有一系列复杂而精细的齿轮凸轮结构，上半部分把精密的运作暴露在外，而下半部分被罩在一层金属外壳之下。

在轮轴、连杆与气囊的后面，有蓝色的光芒在逐渐黯淡。这是她父亲的制作的人造器官，现在这副发条肺脏需要动力。

奥莉安娜扶着椅子站起来转过身，将瘦弱的背脊露出来，在那上面有一个孔洞，孔洞中有纹路复杂的凹槽。

名为魔偶的机械球飘到她面前，她举起食指插入其中，泽尔看到那颗机械球的外壳缓缓移开，露出其中庞杂细密的结构与闪亮的蓝色核心，随后一把造型精美的发条钥匙伸了出来，它的后端连在一个旋转杆上。

在她的引导下，魔偶飘到她的背后，将那枚发条钥匙插入她后背的凹槽之中，随后她胸前的光芒微弱地闪烁。

随后机械球发出嗡鸣，旋杆开始运作，最初速度很快，而后逐渐减速，像上满发条那样运作变得吃力。

直到完全停止，钥匙自动脱出，那种充满节律感的气流声与吱吱呀呀的轮轴运作声也终于回归。

奥莉安娜深吸一口气，就像溺水之人上岸后的第一口呼吸。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这副身躯需要每天中午和晚上各自拧一次发条才能保证使用。”奥莉安娜行动恢复了正常，她重新披上斗篷，把魔偶抱在怀中，将那跟维系着她生命的发条钥匙锁在其中。

萝伊回过神来，提供能源的海克斯核心是放在魔偶中的，这说明魔偶才是奥莉安娜的本体。这多多少少有些超乎常理了。

“为什么不把发条肺优化掉呢？呼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一种累赘。”她问。

奥莉安娜把手搭在胸口上，很有耐心的回答道：“这副发条肺是改造之初就存在的设计，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舍弃肉体，而如今俨然成为了严重的设计缺陷，但它是一切架构的基础。想要将其优化，其难度跟换一具新躯壳相差无几，可如果这样做，谁也无法保证我的意识能完整的转移到新的躯壳。”

“如果用感性一些的方式回答，我会说我喜欢呼吸的感觉，这让我感觉还活着。”她抬起头看向萝伊，萝伊也在看着她，那副金属熔铸的冰冷面孔，似乎绽放出了最温柔的微笑。

一股忧伤闪上心头，萝伊忙改口道：“我在不了解你情况下给出的建议随便听听就好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嗯。”

“继续说事情吧，别待会时间来不及了。”泽尔看了眼怀表，距离下午营业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你刚刚说的声音？他是教团的话事人吗？”

“他说他只是在传达神的旨意。”

“那这个神是杜撰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奥莉安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要来了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图案。

她的动作很精准，就像人们常说的人体打印机。但她并没有画出人像，而是画出了一个蜘蛛形状的标志。

“我没有见过他，但他们都叫他无畏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