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哇!
我们正穿过秘密的芦苇,捕捉沼泽当中那些背部渗出毒液的青蛙,清冷的毒液映着皎洁的月光,反射出纱幔轻柔的河流,大面积的湿地说明我们在逐渐离开干燥的山脉。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在地图绘制的路径上并没有大片湿地的存在,这里就像是童年的夜晚,安静轻盈没有一丝现实的纷扰,没有一点点的痛苦和挣扎。
我能看到青灰色的水草,灰的是我的忧伤。云层暗沉沉的从天际垂了下来,像是榕树上的藤条结了果子,也结出仇恨。我有点畏惧这样的环境,太空旷了,空的我内心发慌。
你懂得,我是个脆弱的家伙,用我浅薄的学识和见闻来看,这样大面积的湿地中,总是会存在着一些不可名状的事物,我曾在一本典籍上见到过那种只存在于密林中心和湿地泥沼之下的生物。
它们的身体像是一匹健壮的骏马,通常是通透的白色,油光锃亮的毛发上见不到一丝杂色,两侧的肋骨生长着宽大的双翅,侧颈的鬃毛如水一般的顺滑。
这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额头上的那一根螺旋状的独角,湛蓝碧绿或姹紫嫣红,通体晶莹剔透,内部充斥魔力,像是一尊打磨过的水晶摆件,时常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我总是对这些存在于幻想,甚至是传说神话当中的生物异常着迷。你知道得,我的记性算不上好,甚至说是很差,但对这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却记的异常清晰。
也许是因为我想要尝尝它的味道,又或者想拨开它的皮囊,做成一副手套,也可能是想刮下它的鬃毛,做成保暖用的衣物。
这么一想,我还是挺心灵手巧的吧?哦抱歉,我得对心灵手巧这个词进行道歉,因为我看到了那些躲藏在云层当中,不断翻滚着,酝酿着的闪电,它们似乎随时都要劈下来,这个时候说谎话很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我很少会看见这么羞涩的闪电,在我的记忆中它们通常是很直接的。你知道得,热情似火,直直的扑向你,像是恋爱时候的少女,那样主动又那样的可爱,是含苞待放的花。
花苞绽放,一片片的花瓣落下,绞进漆黑的淤泥当中,我粗糙的脚丫将它碾碎,化作响彻天边的雷。
海德拉的背脊宽阔的像是海兽的骨盆,我和赫利迪斯他们躺在上面仰望天空中心的花朵,欣赏它们用蕊吞吐火光的遐想,化作碎片似的电炸裂,迸发带着痛彻的轰鸣。
海德拉的腿埋进深处的泥里,麻木机械的交替着,随之沉重的踩踏,淤泥不断的下沉又上浮,在身后留下浅浅的脚印,那是属于我们的痕迹。
有不少生活在沼泽中的动物植物,我不认识它们,也不知道它们,只是吃掉,它们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死去,维持着我愉悦的心情。
只是这份心情很快就和消失的早晨随葬。萤火虫跟鹳鸟交换了夜晚,我拽着狮子兽人的尾巴与老虎兽人的尾巴将它们利落的打成了一个结,然后让他们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抓捕飞舞的鹳鸟。
慵懒且不耐烦的起身,自信的微笑,充满力量感的爆发性速度,以及在尾巴的弹性下迅速的回弹并撞击在一起的巨大轰鸣。
卡多雷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音,随后因为腹部抽搐幅度过大,从海德拉背上掉了下去。
我得声明一点,尽管阿凯隆特的尾巴坚韧而短粗,很难弯折并且表面布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鳞片,不过现在的他已然重获新生,不仅体内斑驳的血脉被剔除,还植入了人造的生命体。
这种卡多雷发明的无定形生命体,赋予了他们部分塑形的能力,阿凯隆特失去肢体的地方不但变得更加强大,而且更加灵活,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去控制这种生命进行迅速增生,间接的扩大肢体的体积。
我知道,当你看到这里时,一定对这种人造生命体产生了兴趣,但我劝你不要有大胆的想法,毕竟它无法覆盖生命的全部,只能填补你的残缺。当然了,如果你有更加大胆的想法,我并不会去阻止你,只是单纯的向你表达一点歉意。
我并没有得到这种人造生命体的具体生产方法,因此只能在这里简单的向你介绍,其实我也非常眼馋这种生命的形式,想要了解它的构造以及制造方法,因为我自认为可以通过研究它的结构而进行复刻,甚至是创新。
那些显然不会被卡多雷允许,没有任何一个发明者,希望自己发明的东西被别人来用,而且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在短时间内显然拿不出与等同价值的技术,至于同等价值的货物,卡多雷根本看不上眼,除非我能有把石头变成金子的器具。
沼泽越来越深了,甚至淹没了海德拉的头颅,我在自己的鼻腔中塞入了一些鱼人肋骨的粉末,阿凯隆特他们则在河底分别演化了鳃,直到我们刺穿水的边缘才恢复原样。
我们被沼泽的水泡的发白,就像几颗惨白的贝壳钻出乌黑的地面。湍急的河流恶狠狠的撞击在颅骨,似乎要把头骨打穿,让我的皮肤发出鱼鳞一样的怪响。
我看到乳瓜一样硕大的河蛙贴在乔木上,吞下同伴。血精猿猴一样鲜红眼珠的蝾螈,在白昼里闪光。飞虫以为是我是在友善的召唤,直到我带它走向里临终的死亡。
海德拉不断穿过旷野的心脏,像是一把锐利的刺剑,狭长锃亮。在波纹中扭曲,朝着月亮终末的地方游荡。
我伸手搅拌着水面,像是为濒死的河童倾倒荷叶里的心脏,那些躺在河里肚皮滚圆的动物,尸体和珍珠一样发亮,镶嵌在死神的挽带上。
七鳃的鳗鱼游动着钻进腐烂的眼眶,像发了疯的羊。我看到远处被蒸汽托举着的天空长出了尖角,冒着白烟的鸟笼开动,被囚禁的自由沉默的伸出,割开天空的衣裳。
天空里溢出了颜色的鱼,我甩了一杆,才发现酒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