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风沙连接着天地,无边又无际。
花无衣无视众人恶狠狠的目光,顺着街道直行,径直来到穷山恶水的尽头。
高高的围墙挡住风沙,院里晾晒着各色药草。
那是一处药庐,也是恶人谷第一善人万春流居住的地方。
作为凶险的恶人谷,每天都有争斗,每天都有死伤。
正因为如才能显示出医者的重要,导致大夫在恶人谷里很吃的开。
不过,相比于其他恶人一手下毒的本事,万春流无疑是让大家最放心的一个。
不管好坏,不管来历,只要是患者,只要进了药庐,万春流都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咚咚咚……”
“咚咚咚……”
花无衣有节奏的敲响紧闭的大门,耐心的等待着有人来开门。
半响过后,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拉开了门。
中年人看着陌生的面孔,微微迟疑后问道,“老夫万春流,不知阁下是何人?”
花无衣抱拳说道:‘在下花无衣,今日自谷外特来求医。’
“谷外之人?”万春流看着花无衣以及身后铁萍姑,惑声道:“恶人谷很久都没有外人进来了。”
医者父母心,他虽然怀疑,但还是谨记医者的本能,细细打量了一下花无衣,摇头说道:“公子请回吧,你周身各处并无医患,面相虽然苍白,但也只是因为练功所致,不用医治的。”
花无衣笑道:“望、慰、问、切,万神医光凭‘望’字就能查出在下体况,花无衣佩服。只是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下的妻子。”
“妻子?”
“不错,正是拙内。”
“她是我身边的小婢,并非吾妻。”
万春流闻言疑惑的看着身后铁萍姑,正要分说,花无衣打断了他的猜想,温声说道:“我的妻子因为幼时摔断了筋骨,又错过了治疗时间,以致于终身伤患,所以此次特来求助万神医。”
万春流似有所,想定了定心神,沉声道:“定是那些庸医害人,以致于伤者重伤加重,不知尊夫人现在何处,我要先看看她的伤势再做定夺。”
花无衣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并非庸医误人,只是拙内性子倔强,不喜欢别人碰她,所以误了时辰。”
宁可伤患,也不愿让医治,有多大的骄傲啊!
万春流知道江湖人有各色的性子,见过百般挑剔的病人,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糊涂啊,医者眼里哪来的男女之分,尊夫人如此性子,只怕我也无能力。”
花无衣苦笑道:“所以在下只能自己学医了,此次前来只为向万神医寻求治疗筋骨的法子。”
“你自已学医?”万春流脸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沉声说道:“那你把尊夫人的状况描述一下。”
他此举看似随意,实则考较花无衣的医术水平。
花无衣心里明白,不禁生出了些许喜意,脑筋一转,用专业术语将怜星的伤势娓娓道来,又将自己这段时间想得治疗方案一口道出。
旁边万春流听到的一愣一愣,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皱眉,直至花无衣说完后才回神来,皱眉说道:“你能将毒术与医术结合起来,早已自成一派,老夫无话可说,只是阁下既然已有治疗方案,又来我这里,恐怕另有所图吧。”
不错,毒术与医术结合,这是花无衣的风格。
自古医毒不分家,花无衣在峨眉山为慕容九治疗待了一个月,已将脑海里的医书融汇贯通,从而将医术与毒术相结合走出了自己的风格。
方才在治疗方案中用起药来有毒又有药,看似繁杂却是一些常见的药物,不管和何时何地都能用,连万春流也叹为观止。
只是问及原因时,他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在下一直认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与万神医相互论道,以求再次精尽。”
“论道吗?”万春流有些意动,只是想到宅中角落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脸为难:“尊驾有此心性,万春流怎会拒绝呢?只是庐中尚有病患……,恐怕……。”
“病患?万春流你有病患吗?是谁?拉出来给我看看,让我吃了他!”
话未说完,一道粗犷的声音的从远处走来,风沙中走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正是在村口遇到的李大嘴。
他背着自己的刮骨刀大步走到医庐里,在万春流身嗅了嗅又嫌弃的说道:“太老了,不好吃。”
万春流身体一个哆嗦,连忙后退了几步,拍着胸口问道:“李大嘴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大嘴看也不看他,神色倨傲的说道:“哼,老大刚才发话了,说:谷里来了个年轻人让你们担待些,要什么给什么,直至快点出谷为止,本来是好好的,不过嘛,我正好看见你违逆他的意思……”
没人会待见一个吃人的人,不管多少次都看的人发怵。
万春流侧着身子,瘟神般的示意他离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这药庐里需要安静。”
李大嘴晃了晃手中的刀,冷哼道:“哼,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万春流不敢说话了,他自身不会武功,能在恶人谷里定居全仰仗这些恶人的庇护,若是惹恼他们绝对吃力不讨好,面对一个混二愣子,他也只点头能硬着头皮接受。
“这还差不多!”李大嘴收起刀,转头看向花无衣,龇牙说道:“移花宫与恶人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办完事赶紧走,没事也别来,省得有进无出。”
花无衣笑道:“知道了。多谢李前辈。”
李大嘴满脸不奈,指着一处道:“哼,你们住的地方我已经准备好了,离这里不远。”
“确实不远。”花无衣定睛一看恰好一座二层阁楼,虽然很小,却是离这里最近的一间。他转头对着身后铁萍姑说道:“萍姑,李前辈好意,你就随他去那里看看,顺便收拾一下房间。”
“是,奴婢这就去!”一直失神的铁萍姑急忙恢复状态,深深的看了眼李大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躬身说道:“李……李前辈,请……。”
“好,好,走吧。”李大嘴顿了顿身子,深吸了口气大步向前直走。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没入了苍茫的风沙中,这一切都落在花无衣的眼中,花无衣神色怔怔,口中喃喃自语:“看来铁萍姑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