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将它所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但因为它本身就只是一个逃走的冤魂，所知有限，所以，能够得知这些消息，已经算是不错了。

许宣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屠户，淡淡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屠户无奈地低下头。

本来他还想着抵赖，但如今，证据确凿，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撒谎骗人。

他垂下头，说道：“我的确是已经臣服于妖魔，现在为他们做事。”

“为什么？”许宣问道。

“他们会给我强大的力量。”张屠户老老实实地说道。

“给你强大的力量？”

许宣的神色透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连入品武夫都比不了，也配称之为强大的力量？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许宣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张屠户说道。

许宣冷哼道：“你还真是听话啊。”

张屠户求饶道：“求大人饶我一命，小人也是猪油蒙了心，现在知错了！”

许宣淡淡道：“后悔有用，还要差役做什么？”

然后，他踩在张屠户肩膀上的脚掌略微用力。

“如果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你浑身骨骼尽碎，然后你就等着成为一滩烂泥，被执灯人炮制拷问吧！”

张屠户被踩得浑身紧绷，两腿都逐渐陷入了地面之中。

他咬着牙说道：“执灯人又怎样，你别太猖狂，它们会来救我的！”

“救你？”

张屠户冷笑道：“没错，它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到那时，你也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许宣不得不感叹，有些人的思路实在是难以理解。

瞧着张屠户那么坚定的样子，许宣反问道：“如果妖魔遭到了执灯人的追捕，那么，你会去救它们吗？”

张屠户迟疑了片刻。

许宣哂笑道：“连你自己都不会去救，你还指望着妖魔来救你？”

张屠户终于面色颓然了下去。

“我说，我都说。”

那张屠户认命般的低下头，说道：“因为余杭县城有高人守护，外面的妖魔无法进入余杭，于是妖魔便找上了我，要我为它们做事。”

“做什么事？”许宣问道。

张屠户迟疑了下，说道：“攫取生魂，给他们送去……”

许宣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一个人类，竟然残杀自己的同类，送给妖魔当作美餐，这样的东西，还能称之为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勉自平淡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妖魔残杀自己的同类，你就不怕晚上有人来索命么？”

张屠户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不住磕头道：“求，求您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的脸上，或许有后悔，或许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恐惧，与求生欲。

许宣握了握拳头，问道：“那些妖魔要人类的生魂做什么？”

张屠户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它们集会，需要用到这些东西。我只管送给它们生魂。”

许宣不由得气笑了，这个王八蛋做事还挺专业，只管送货，多余的事一概不知，这就叫专心致志？

不过，许宣也难以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说谎，对付生人，想要询问，还得靠冯易的本事。

就在许宣要松开张屠户，把他带回去的时候，院门忽然被狠狠踹开了。

张屠户眼睛一亮，顿时朝着门口望去。

许宣道：“头儿，你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执灯人银色制服的中年人，不是冯易又是谁？

冯易走入院中，笑骂道：“你小子跑的挺快，就给我留了一句“张屠户”，这余杭姓张的屠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找的好苦！”

张屠户的眼神黯淡下去。

许宣瞥了绝望的张屠户一眼，笑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抓住这条鱼。”

冯易的目光朝着跪在那里的张屠户看来，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怎么这次和一个杀猪的干上了？”

许宣道：“冯大人想听吗？”

冯易正为自己机智的幽默沾沾自喜，听到许宣的话，便是说道：“废话，快把这案情速速给我讲来！”

许宣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就给我讲，功劳少不了你的！”冯易一瞪眼。

许宣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

“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许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此事的确说来话长……”

片刻后，听完来龙去脉的冯易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被绿了的冤魂故事，但听到最后，嘴巴越张越大。

到最后，甚至已经忍不住，怒视那跪在地上的张屠户。

“帮着妖魔来屠杀人类，你还算不算是个人了？”他朝着张屠户怒骂道。

张屠户垂下头道：“小……小人知错了。”

“知错了？”冯易感觉很可笑，刚要说什么，许宣便是看了过来，道：“冯大人，我认为这家伙说的话不见得都是真的，你再确认一下才是。”

冯易点头道：“没错，这个家伙我必须要好好的确认一下，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张屠户抬了抬头，想要说什么，然后又低下了头。

冯易的眼中逐渐的绽放出清光，声音也带了些蛊惑之意：“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就要昂首挺胸。”

张屠户低着头不愿抬起，许宣亲手让他抬起了头。

一瞬间，对上了冯易的眼睛，张屠户的双眼便失去了神采。

冯易把刚才许宣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回答的相差无几，然后冯易继续问道：“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张屠户道：“我这是被妖魔改造，换了一颗不属于人类的心脏。”

这看的一旁的许宣大感意外，这个世界的手术水平这么高了么？

冯易目露满意之色，就要结束此次的问话，许宣忽然道：“头儿，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就不怕晚上有冤魂索命吗？”

冯易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朝着张屠户继续道：“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不怕晚上冤魂索命？”

张屠户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抹痴迷之色：“我不过是个市井屠夫，小人物中的小人物，但，臣服于妖魔之后，我不仅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力量，而且就连那衙门的捕快也要对我毕恭毕敬的，没有任何人敢得罪我！就连那张全的娇妻，都是让我享用了，这种人生，岂是之前的我可以享受到的？”

“况且，有妖魔保护我，区区冤魂，又算得了什么？”

冯易点了点头。

然后，他缓缓收起清光，看了一旁的许宣一眼。

许宣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被探查过的张屠户神色迷茫，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他回过神来，叩首求饶道：“小人，知罪了，求两位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也是被妖魔逼迫的……”

许宣神色漠然。

原来，这个家伙先前的求饶，哪里是真心悔过，他……只是怕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