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宋秉爵心中火气大盛,他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得如此明白直接,她一句质疑就将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否定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觉得这是一场游戏,你也不过是玩具,那我也没必要继续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了。”
良久之后,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道:
“看来慕小姐在这方面很看得开,经历也不输宋某。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彼此彼此。”
强撑着气势回了他的话,慕晚安也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宋先生在商场混迹多年,见识到的风月又岂是我这种深居家庭的女人能比的?”
好、好、好!
看着她这幅死活不低头的模样,宋秉爵第一次讨厌起她这幅臭脾气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站起身背过双手道:
“既然慕小姐一心要做合格不逾矩的宋太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着他冰冷的话语,慕晚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面上却还是倔强地道:
“宋先生愿意配合,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他没有再应声,如此尴尬的氛围,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礼貌地道了别就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小斯本来就是不说话的性子,宋秉爵和慕晚安又刻意地不张嘴,一时半会儿,除了偶尔筷子碰上盘子的声音,竟是再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了。
“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
吃完饭之后,宋秉爵接过黎叔送上来的帕子,将手指一根根地擦拭之后随意扔到了一旁。见她面露难色,他又淡淡地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宋夫人,这是你应该做到的。大气合理的社交,也是你的日常。难道你做不到?”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要尽可能少地参与到他的生活圈子之中,但是他既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她也只能应允。小小的沉默之后,她道: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等会儿换身衣服就陪你去。”
“不用。一个日常的聚会而已。”
他上下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连衣裙,出声道:
“私人的朋友聚会。不用太过慎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吃过饭之后,她便沉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开着车的男人嘴唇紧抿成一线,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的确叫人有些害怕,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也叫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是要去哪里?”
见他开的方向有些奇怪,似乎是往市有名的夜生活区的方向,她再三犹豫之下,还是轻声问了出口。
“私人的朋友聚会,你说是去哪里?”
看到她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些许惧意,他心中不禁有些柔软,面上却还是冷硬地道:
“既然慕小姐也是常经风月,那我也不必太过压抑自己的本性。”
她有些惊愕,却还是低垂着眉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这个受气的样子看得他无名火起,脚下狠狠一踩,就在一家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面前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扬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也不跟她打招呼,径直下车走了进去。
咬了咬牙,慕晚安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内里的光怪陆离令她有些发寒,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是灯火通明,但是走到里面之后,才发现里面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嵌在墙壁上五颜六色绚烂到诡异的微弱灯光,才能照亮前路。
她不由有些胆寒,走在前面的宋秉爵手长脚长,很快就跟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心急,只能小跑着跟上了他,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勉强跟上他。
“这、这是什么地方?”
她微微喘着气,有些着急地盯着他,宋秉爵看了她泛红的脸,稍稍把步子迈小了些,薄唇里吐出了两个字:
“夜欲。”
听到这个词,她脑子里猛然间闪过巨大的信息量,最终能给它的定位,大约就是“有钱人的销金窟”之类的。
从前她跟在许烁身边的时候,许烁有时候心情不那么阴沉,也会跟她说一些市的传闻。在许烁的口中,这里是由几位政商大佬牵头设立的休闲会所,实行邀请式会员制。正因为这样神秘古怪的加入方式,给这间穷尽奢华之能事的夜总会蒙上了一层色情和犯罪的面纱。
那时候她和许烁情投意合,她在做完家务之余,会安静地陪着他,听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看着身旁明显是陷入回忆的女人,宋秉爵重重冷冷地一哼,立马叫她醒了过来,她带着几分歉意地道:
“抱歉……刚刚走神了。”
“到了。”
回她的是一句毫无感情的话。就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她走到了装饰更加考究的包厢处。他径直推开了一间包厢,内里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淫糜的音乐声如水一般缓缓流淌出来。
她跟随他走了进去,像是一只没有见过世面、微微受惊的鸟雀,如果不是她尚且保有一丝克制,她已经抓着他的衣袖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她,宋秉爵都要以为她是这里的常客了,一双清冽的眸子里满是镇定,只可惜手上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
“秉爵!好小子!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进去之后看得到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男人了,几人穿着俱是不凡,衣着考究,慕晚安心里明白这群年轻的公子哥非富即贵。
“就是来看看。”
对那个冲他说话的男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宋秉爵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慕晚安有些尴尬,还是在他身旁坐下来。
“宋哥,你这边这位是?”
以前宋秉爵跟他们聚会的时候从来都不带女人,也不叫女人来作陪,程无双好奇心大起:
“该不会是老树开花了吧?”
闻言,宋秉爵眼神不客气地瞟了探出身子来窥探的程无双一眼,程无双立马把身子退了回去,一副老实的样子:
“这不是看着嫂子来了吗?宋哥你身边都多久没出现过女人了?我这也就是好奇……宫老七蒋二晟你们难道不好奇?”
被他点名的宫老七和蒋二晟,原名宫骐、蒋晟,不知道程无双怎么想的,愣是给他们起了个这样的外号。圈内的人也跟着叫,后来大多数人只知道宫老七蒋二晟,不知道宫骐蒋晟了。
还有一位,则是一直端着酒杯坐在一旁轻轻地晃着,自始至终没说过话,见到宋秉爵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宫骐是出生于政客家庭的红三代,他头上有两个大哥,现在分别在国务院和军队工作倒是他,因为出生的时候吃了些苦头,身子娇弱了些,被家里当成宝一样地捧着长大,生出了一副傲慢的性子,平日里说话也毫不客气:
“是人又不是猴子,你怎么跟看新鲜一样地恨不得围着人家转?”
比起句句藏刀的宫骐,家里是做船业的蒋晟就圆滑多了,他适时地出来打着圆场,不让气氛太过尴尬:
“这也是因为秉爵太久没在圈子里露面了,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也不奇怪。都是男人,大家都懂。”
坐在宋秉爵身侧的慕晚安眼观鼻、鼻观心,坐得也是不偏不倚端端正正,跟那些见了人就缠上去的欢场小姐倒是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宫骐猜想着这女人应当是出身于什么正经人家,一双锐利的眼随即看向了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宋秉爵:
“瞧你这势头,是认真的?这招惹了正经人家的女儿,怕是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脱了。”
他们几人都是清楚当初他和陈欣雪的事的,平时也会拿这事开玩笑,听到这话的宋秉爵正从桌子上端过一杯伏特加,立马抬起眸子看向他,认真地道:
“她和陈欣雪不能比。”
咯噔
慕晚安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被缓缓冻住的声音,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配和陈欣雪拿来比较。
听闻这话的宫骐心里倒是吃了一惊,随即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看起来平淡无常的女人。
程无双素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他见宋秉爵对这女人似乎很不同寻常,玩心大起,从侍者手里拿来一杯鸡尾酒亲自送到慕晚安面前,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深情:
“这位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跟你共饮一杯。”
“抱歉,我不想喝。”
心里本来就难受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心思回应他,慕晚安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男人,冷硬地站起身来:
“我想去趟洗手间,先失陪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程无双无辜地耸了耸肩,眼里有着挫败:
“什么时候我程无双竟然这么不受女人欢迎了?”
听闻此言,宫骐和蒋晟都笑了起来,之前被他抢过女人的蒋晟更是得意:
“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