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樵姑娘姐妹情深,从山腰担柴至山脚,不算白皙的脸冻得通红。两人有说有笑,偶然间视线撞上迎面而来的两位公子,俊美的面庞乱了心神,脸颊因而更红了。
擦肩而过时,忽地后颈一痛,两姑娘晕倒雪地上。
——
北方砍柴女子可游猎,体格与男子无益。千年朝将两姑娘拖至隐蔽处,二话不说便要解姑娘衣衫。
“住手!”
十里孤月厉声喝止。见他不听,便强行将他拽开,并张开双手,挡在两女子身前。
好个登徒子,这等下流之事也干得出来。
“乘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瞧这阵势,千年朝当即了然,孤月这是以为他意图不轨呢。
“我说孤月公子,你若是还想活着见到你妹妹,便依着本殿的意思,扒了她的衣裳,换上——”
得知其真实意图后,孤月白皙的脸如火烧般红透。
“休想!”
这等伤风败俗之举,他才不会依他呢。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活着,才是首要的——”
说完,千年朝拨开孤月,身先士卒,做起了榜样。孤月说什么也不肯,如若不是瞧见几黑衣人策马向北的话。
——
入夜,掌柜的拿着扫帚清扫落雪,瞅见两女子相互搀扶往这边来,便迎了上去。其中一女子用粗布衣掩面咳嗽,掌柜的以为是风寒,生怕传染,便没敢靠得太近。
“掌柜的,我妹妹咳嗽得紧,不能再受寒了,行个方便吧——求您了,掌柜的——”
未生病的“姐姐”从兜里拿出几个脏兮兮的铜板,缠着布带的手颤个不停,好像下一刻便会被彻骨之寒击垮似地。
“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也有我的难处。客房不盈利,我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啊——你兜里不是还有钱吗?再加点——”
“掌柜的,剩下的钱是留给我妹妹治病的。求你行行好——不住客房,住柴房也行啊——你也看到了,我妹妹咳成这样,住外边会冻坏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掌柜的瞧她们可怜,便答应了。
——
楼上房客下楼,腰间铃铛叮铃叮铃响。掌柜的抱着棉被后门,女子微微沉眉,问道:
“掌柜的,店里又来客了?”
“是啊---山坳村里的砍樵姐妹。妹妹得了病,要去郡上找大夫——可怜啊——”
——
掌柜的将被子送到柴房。妹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姐姐裹紧外衫,谢过掌柜的,合上门。
结果门一合上,“妹妹”瞬间变脸,狠狠瞪着“姐姐”,正欲责难对方时,“姐姐”忽然将手指紧贴唇边,小声道:
“隔墙有耳——”
——
“小妹,慢慢吃——来,喝水,别噎着了——”
“咳咳咳——”
‘妹妹’将咬了一口的冷硬烧饼递给‘姐姐’,‘姐姐’推了回去,说:
“就只剩这块饼了——我饿着,你吃吧——”
门外女子瞧见这一幕,放下戒心悄然离去。结果她前脚刚走,‘妹妹’便将那又冷又硬的饼野蛮地塞‘姐姐’嘴里,以报‘姐姐’乘机捉弄之仇。
“我说孤月公子,你想噎死本殿啊——”
“活该——”
还敢控诉!
——
厨房在炒菜,楼上的房客叫了夜宵红烧兔子肉。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千年朝终于挨不住了。
“你去哪里?”
见千年朝起身,孤月紧张地问。
“去厨房。”千年朝说着,用力吸了一口气,“啧啧啧——真香——”
孤月目送他离开柴房,心想,他应该会捎点回来吧。
——
等了好半天,千年朝回来了,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好东西——看——”
手一伸,摊开,是两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特意给你留的骨髓——别浪费了——来,我帮你掰开——”
啪地一声,骨头断裂,骨髓迸溅,不偏不倚,正入孤月的眼。
“找死!”
孤月终于忍无可忍,闭着眼睛,揪着千年朝便是一阵狠揍。千年朝连忙凄惨求饶道:
“别打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吃山珍海味,还不行么?”
——
掌柜的熄灯睡了,两人离开柴房,大摇大摆上楼,推开烛光还亮着的那间客房门。千年朝直奔桌子边,无视趴在酒桌边上不省人事的一男一女,坐下来开始享用桌上的美食。
“好吃——比烧饼强多了——你还愣着作甚,过来吃啊——”
孤月杵在门口,谨慎起见,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千年朝吃得津津有味,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担心两个司音门弟子会突然醒过来。孤月走进去,见两名弟子身子有起伏状,还有呼吸,便凝聚灵弦,想杀了他们,永除后患。
“别啊——”千年朝连忙说道,“同门相残,传出去不好听——”
担心孤月一意孤行,千年朝干脆将两人踢去老远,拽孤月坐下,还特意给他夹肉。
“来来来,尝尝——”
孤月蹙紧眉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冷声质问他,道:
“你下药了?”
如若不然,这两人怎会睡死过去?他就知道,千年朝跑去厨房,肯定不止偷吃这么简单。
“啧啧啧,不愧是孤月公子,慧眼呐——放心好了,你吃过解药,没事的——”
“什么解药?”
“水啊——”
他把解药化在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
两人吃了人家的菜,喝了人家的酒,扒了人家的衣裳,还不够,还要偷人家的马,乘机跑路。
“嘶——冻死我了——不骑了——”
说着,千年朝飞身,从自己的马背飞到孤月的马背,双手毫不客气地箍住孤月的腰。
“这衣裳太窄小,不抵寒,只能有劳孤月公子在前边挡一挡了——”
怎么说千年朝也是顶天立地七尺男儿,穿着女人衣裳,看起来滑稽又可笑。这等糗事,生平还是第一回吧。不过千年朝这下流痞子,似乎很喜欢偷人衣裳。
看在千年朝没逼他换女装的份上,孤月并无多说什么。
——
清晨,一男一女起床下楼,发现只着寸缕后,赶紧从包袱里取新衣,换衣下楼。
“客官,定是柴房里那两位干的,与小的无关呐——”
两人恼极了,只得备足干粮,徒步向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