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中几位高官都震惊的站了起来。
吕元正怒喝道:“薛文誉,我等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没错,亏我等还联名上奏,向陛下为你请功!”
“此事断难善了,咱们马上入宫面圣,向陛下讨个说法!”
众官员面色难看,唾沫横飞的声讨起来,恨不得生啖其肉。
薛文誉见对方阵势,差点吓得落荒而逃,发现他们没有动手的打算后,才用袖子遮住脸,大叫道:“诸位大人,请听下官一言再喷再骂不迟!”
兴许是骂的累了,屋中官员渐渐停了下来,瞪着眼睛想听他如何辩驳。
“诸位大人,你们也说了,下官和你们无冤无仇,那我有什么理由毒害你们呢?”薛文誉反问道。
众官一愣,心中暗道:对啊,杀人也要讲个动机,虽然先前他们有些龌龊,但薛文誉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还因功受赏,现在,他费尽心机将自己毒死,能有什么好处?
这么一想,众官员都觉得张分守的分析有些不靠谱,不由齐齐看了过去。
张分守也觉得蹊跷,不由梗着脖子道:“那你为何要用石炭来烧火,不要说你不知道此物有毒。”
“石炭燃烧确实会产生毒气,但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毒气问题的!”薛文誉掷地有声道。
“什么!你能解炭毒?”张分守不可思议的叫道。
薛文誉纠正道:“我是说我能让人避免中炭毒。”
“就靠此物?”众人反应过来,指着煤炉子问道。
“正是此物,各位大人请看,下官所做的炉子,共分两个部分,下面这个是烟管”
接着,薛文誉像个老师一样,给几位好奇的老宝宝介绍起来。
片刻后,吕元正等人恍然大悟,原来用这个铜皮管子,就能将炭毒排出屋外。
这时,刘一武却摇头笑了起来:“薛大人,恕本官直言,你这是舍本逐末之举啊!”
“大人何出此言?”
刘一武道:“你这炉子造价不便宜吧?据本官估算,此物起码要花费二十两银子。
如果拿这钱去买上好的木炭,也能买几千斤!
这多做几个炉子的花费,足够买整个衙门所需的木炭了。
薛大人觉得,咱们还有必要去打造这种炉子吗?”
其他几位官员也是颔首,直夸刘侍郎考虑周全。
这其实就是性价比的问题,究竟是拿银子买木炭划算,还是为了用石炭去打造专用炉子划算。
想了片刻,薛文誉脸上重新现出笑容,道:“各位大人,如今天气严寒,致使京中木炭供不应求,其高昂的价格,足以让百姓们望而却步。
反观石炭,其价格非常低廉,甚至不到木炭三分,可以说人人都用得起。
最主要的是,用铁炉取暖,比烧炭更加安全,再无虞中炭毒。
而且,铁炉能使用数年之久,并不需要每年更换。
要是铁烟筒的制作工艺能够完善,那铁炉的成本就能大幅下降。
如果将其推行天下,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之举?”
他每说一条,就让众官员眼前一亮,如今木炭高昂的价格,确实早已让百姓们怨声载道。
若是铁炉真有那么好使,说不定就能缓解京城木炭紧缺的局面,这对维稳至关重要!
想明白这点,吕元正神色肃然,让人将炭炉抬出屋外,再将铁炉中石炭引燃,想亲自验证一番,看它究竟有没有薛文誉说的那么神奇。
半个时辰后,铁炉中石炭燃烧的巨大热量,就从炉身和烟囱上散发到整个堂中。
而围坐在煤炉边的众官员,皆被烤的大汗淋漓。
同时,他们眼中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事实证明,石炭在铁炉中燃烧了半个时辰,但众人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足以说明,薛文誉所言并非无稽之谈。
更主要的是,用同样多的石炭取暖,屋子温度竟比用木炭高了不少,充分说明石炭的性价比更高。
直到这时,众官员才确信,薛文誉提出推行铁炉的计划,是十分可行的!
商议了一阵后,吕元正叹气道:“如今,京中取暖多用木炭,想要将其推行,怕是殊为不易,毕竟铁炉的妙用只有我等知晓,别人哪里能明白。”
薛文誉一拱手,建议道:“此乃福泽天下之举,不如就以工部名义上奏,让朝廷先在各部推行如何?”
见吕元正闻言,眼前一亮。
刘一武忙提醒道:“部堂,如果贸然以工部名义上奏,怕是会引发各部众怒,毕竟这里面”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如果工部提出此议,定能让李徽龙颜大悦,上奏的众官员受到封赏,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然而,其他各部在里面却捞不到任何好处,还无故被削减了朝廷拨付的取暖费用,这必然会让工部成为众矢之的!
见吕元正面露犹豫之色,薛文誉只好起身道:“部堂,下官有一计,可以避免工部陷入窘境。”
众人眼前一亮,全都支起了耳朵,仔细听他的计策。
薛文誉离去后。
吕元正沉默半响,突然道:“老夫阅人无数,竟看不出此子的路数,他费了这么大劲,却不肯贪这份功劳,尔等觉得他所为何求?”
“下官觉得有两种可能,其一,他真是那种淡泊名利,不求回报之人。
其二,那就是他所图甚大,这份功劳他根本看不上眼”有人说道。
吕元正想了想,也是毫无头绪,只得道:“是忠是奸,日后自有分晓,还是先召集工匠,尽快将炉子成本降下来,那咱们的压力就能减少很多了。”
诸官纷纷领命,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薛文誉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写奏章。
只是,他现在写的毛笔字和之前差了不少,如果贸然将奏章呈上去,那肯定要露馅。
可是他又不想暴露这个问题,不由急的抓耳挠腮。
正在此时,陆非烟端着一碗羹汤走进了书房。
薛文誉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来到驸马府后,陆非烟就换下了华丽的宫装。
此时她虽然穿着朴素的衣裙,却难掩其婀娜的身姿,不苟言笑的俏脸上冷冽异常,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陆非烟将羹汤放到一旁的圆桌上,屈膝一福道:“公子,厨房给您做了羹汤,趁热喝了驱驱寒气吧。”
不经意间,她见薛文誉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惊慌之色。
“奴婢子不打扰公子了,请告退。”陆非烟慌忙退下。
“站住!”
这时,薛文誉突然大叫一声,阻止她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