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同时,谷坡一行人来到乌黎藿那小木屋前,只见里面犹泛昏黄,便知主人还未曾睡,谷坡心内无感,冯熏二人却早寻上去,边走边拉老奶奶,询问个中与这小屋主人相关事情。老奶奶一一作答。
及到了门前,熏芳拉回冯沅,轻声叩门,问道:“可睡了?我们是有事来求您的!家里走丢了人,希望能给点线索。”
那屋内并无回答,只听一声拐杖驻地,一声弱脚磋地之声,众人听闻便知是个龙钟昏弱老人,心内便有些不安。
走了约有半分钟,那老人才吱吱呀呀打开了门,谷坡站在最后看着左右布置,冯熏二人看得真切,那老人皱纹如同叠浪,口中无牙,除了眼神仍旧明亮之外也就声音还算清细,便将他四人引进屋内。
那屋内布置简易,四处洋溢着茶香,原来那小小四方桌上已布好了四杯热茶,老人便在一旁的竹榻上坐下,怀中揉着一只白猫,猫生两只异目,一目为宝石蓝,一目为宝石紫,甚是秀气。
老奶奶又一次进了这屋子,左右环顾,那熟悉的气味仍为消散,略一打眼,便见东边隔间里隐隐有生物移动,她心内便知是那鸟和蛇了。
谷坡等人坐倒,款款将来意说明,老人都一一点头听着,及说乏了去喝那热茶,才知道这老人的预知之高明,不仅茶味极契合自己的口味,看这温度,竟是刚刚算好,一分不错来的。
谷坡斜眼去看冯沅,冯沅虽对茶道不精,却也品出了奉承之意,知道谷坡那杯茶水也极合他的口味,心下才骇然相信了这老人的本事。
老人又再起身,去里面不停翻动柜子,动起那金铁空灵之声,出来时便颤手捧了四个龟壳来,那龟壳里面画满异形,以粗黑描摹,边上又有一根黄草。
只见老人现出那些东西来,又背着大家坐在榻上捣鼓那些东西,究竟也不知来回作了什么,随后便将那卦象一合,仍又收回到里面的柜子里。
一步一步住着拐杖,又歪在那榻上,口中说出几个字来:“地下有墓。”
“有墓?”
熏芳根本不解,回头去看冯沅,却见他只盯着谷坡,那谷坡两眼只看着茶杯,里面热茶已经见底,只剩些许茶叶,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却是一副不愿支声的样子。
那乌黎藿又说道:“自己想法子救吧!要找我,你们要出这个数。”
说着伸出一个食指。
熏芳和冯沅更闭紧了嘴巴,这一个食指,只怕是他们卖了草房子都给不起的,也不敢问具体多少了。
谷坡却不甚耐烦,说道:“多少都行,把人找回来就行。”
“你想清楚。”
乌黎藿似乎在提醒谷坡。
谷坡当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家里有古墓,而且自己也是靠这个发的家,别人还好,只是冯沅熏芳知道了,这一辈子的老脸就没了。
“你真的知道他们在哪?”谷坡明知故问。
“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了。”乌黎藿并不在乎这份交易。
“别的都好说,钱也不难商议,只是你先把人找到,到时候再和我们谈钱的事。”
“行,你自己说的,那我们就走吧。”
说着便住着拐杖,望门外而去,余人都忙跟上,冯沅二人将信将疑,也跟着出去,下了竹阶,回头一看,老奶奶似乎倒在了竹屋里,犹未回神,自己耳畔也是如同万虫经过,一个不忍便昏昏睡了过去。
谷坡看着倒下的三人,说道:“你知道这么多,连我的心事你也知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不算什么。”
谷坡冷眼看着,那老人竟有些膂力,不费力就将熏芳从竹阶上背在了背上,又举步往竹屋里走,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人才能作出这样一连串的怪事,谷坡心里想不明白,却也不想帮手。
乌黎藿将三人安顿在榻上,回身便合上了竹扉,领着谷坡往来路回去,这时手里也不住拐杖了。似乎本来就不需要,刚才那行为只是为了演戏,这时竟忘了继续演下去。
谷坡跟在后面,发觉乌黎藿的脚步极快,自己竟走得气喘吁吁,才将将能够跟上她的步伐。
过了杉木林,又往自己家里走去,如何乌黎藿竟比自己还要熟悉去路,虽说曾去过一次,也不能这样不用拐弯,直着头就奔到了家门口。
这些怪异让他相信了这个龙钟老人的本事,只在后头问道:“说吧,她们都在哪儿?”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就在你家的古墓里面,这时过去,只怕你媳妇和你弟媳妇都已经快冻死了。”
谷坡并不惊动,心里犹闪过她们死了倒好的言语。
乌黎藿要他开门,说话间又往西院那边走去,谷坡只傻傻跟着,心里想着后手,却如何也忖度不出来,这样下去,被她全盘支配,哪里能忍。
两人进了西院,却径直往那红亭方向而去,谷坡更加骇异,没有一分钟的功夫,已到了红亭外面的木门前,门上两张五雷符,已快被风刮落,也不知道是谁贴的。眼见得乌黎藿驾熟就轻地将那符咒撕下来,揉成一个纸团扔了远处,便推开了木门往里寻去。
果不其然,两人来到了红亭底下,左右风轻如樱口细吹,假山暗石,悉颇熟目,谷坡只偷盗谷堆留下宝物时来过一次,记忆却尤为深刻,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乌黎藿上了红亭,招手要谷坡也随上,两人便站在了红亭中。
只见乌黎藿闭着眼睛在红亭围栏上来回摸索,大约一分多钟,摸到了一个异物,将其摁了进去,与此同时,左脚往一个很远的地方伸去,落在那亭中心处,右手又去抠搂一根柱子,半天以后,只听一声巨响,那红亭便框里哐当地慢慢沉了下去,谷坡瞪大了眼睛,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
红亭摩擦着下面的石壁,声音如同指甲割在木板上,令人心烦意乱,眼见得左右渐渐黑了下去,那乌黎藿便取出了一个小棒,苍地一声将其点燃,成了一根火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