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晓月当铺当真有落花薰。
可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叫做倩娘的老板开出了这么一个离谱的加钱。
寻常人家一年能挣二两多银子。
一百两银子意味着几十亩田产。
一千两银子意味着几代人的家业。
一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名闻四方的豪强,意味着平民百姓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可这位倩娘就开出了这个价钱,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黄芙笑了。
“你根本没找到那晓月当铺,对不对?”黄芙对胡三道,“你随口瞎编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什么事一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能买下十几个当铺,你知道么?”
胡三没笑,因为这不是玩笑。
见老叫花子也没笑,黄芙可有些慌乱了。
“我说,这不是当真的吧?咱们可没有一万两银子。”
老叫花子叹一声道:“去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值钱的东西也都拿出来。”
黄芙道:“拿出来有什么用啊?怎么也凑不齐一万两啊!”
魏香怒道:“就你话多,快些去吧!”
清风和丽娘拿出了白冉所有的积蓄,李伏吩咐梅香,把所有的银子也都拿了出来,陈达直接把放银子的地方告诉了清风,剩下的人摘耳环,脱镯子,拔玉簪,把能找到的首饰全都解了下来,李青把剑鞘上的宝石都给撬了,七拼凑,算了又算,可也只有四千多两银子。
清莲皱眉道:“这可怎么办?连一半都不够。”
清月道:“能不能跟那老板娘商量一声,剩下的银子先欠着,我们日后还上就是了。”
老乞丐苦笑一声道:“她这人啊,却没得商量。”
黄芙道:“没商量怎地?她要是不肯答应,我今晚就去把东西偷回来。”
老乞丐摇头道:“要是能偷得到,我早就去了,你当倩娘是好惹的么。”
黄芙道:“有什么不好惹,我偏要会会她!”
冬青拦住黄芙道:“咱们何必偷人家的药材,还不如去雨陵城偷点银子回来。”
黄芙道:“谁家能有五六千两银子?就算是有,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
冬青道:“姐,你有所不知,吕知府家里有的是银子,莫说五六千两,就是五六万两都好找。”
黄芙一怔,转而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伶俐,咱们今夜就去把银子偷来。”
老乞丐叹道:“等不到今夜了。”
黄芙道:“那咱们现在就去偷。”
冬青道:“白天就去?只怕不妥吧,那可是知府衙门呀。”
黄芙道:“怕怎地?说去就去。”
魏香拦住黄芙道:“你怎就恁地没分寸,哥哥正在生死关头,你还想出去惹是生非!”
清风道:“我去鸾香院找烟云姑娘借一点吧。”
老乞丐叹道:“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清莲道:“那可咋办?这可是离咱们最近的财主了。”
“倒也未必,”李青道,“我去后山找叶大哥借一点吧,用不了多久,我去去就回。”
李青一溜飞奔冲到了后山,不多时便背着一个包袱跑了回来,等打开包袱一看,里面装着三千两银子。李青喘息道:“叶大哥重修了洞府,手头也只剩下这么多了。”
“胡说!”清莲道,“他满屋子都是稀世珍宝,哪能只有三千两银子。”
李青一咬嘴唇,神情有些尴尬,清风道“道尊和相公有仇,肯借这三千两银子,也是看在了青儿的妹妹的面上,我们怎好再争多寡。”
“话不是这般说,”黄芙道,“之前哥哥还救了他一命,这账可要怎么算?”
魏香道:“就是看在咱们出手相救的份上,人家才借了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黄芙道:“他的命就值三千两么?”
冬青道:“非得三千两么?就不能商量一下,杀杀价钱。”
清月道:“伏哥哥那里不还有好多法器么?一并当了吧。”
冬青道:“那可不行,那些都是哥哥的命根子。”
清月道:“我们哥哥命都快没了,你们还心疼那点东西?”
冬青红着脸道:“不行就是不行!”
魏香道:“别为难她了,内行人知道是法器,外行人也就当做废铜烂铁,却能值几个钱?”
丽娘从房里拿出了房契和地契,对老乞丐道:“就剩这个了,也能值个百十两。”
清莲一瞪眼睛道:“这可不成,这可真是哥哥的命根!这房子要是没了,哥哥就是活过来,也得被气死。”
众人争执许久,老叫花子敲了敲烟袋锅,把身上破烂外衣脱了下来。
“三儿,你拿着这件衣服,连着银子一块给倩娘送去。”
胡三接过了衣服,苦着脸道:“老太爷,你这衣服还不如个麻袋,能值几个钱?”
老乞丐道:“能值三千两银子,你只管送去就是了。”
“还三千两,这连一个铜钱都”
“快些去吧!”老乞丐道,“一个半时辰之内,你必须赶回来。”
“一个半时辰?”胡三嘴都歪了,“凭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回不来。”
老叫花子让清风打了个包袱,装好了银子背在胡三身上,对着胡三的屁股踹了一脚,喝一声道:“走!”
胡三的两脚就像着了火一样,带着滚滚浓烟,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叫花子回到了楼上,众人且在楼下苦等,只等了一个多时辰,却比等了一年还要煎熬。
黄芙恨道:“要我说你们就是傻,那小子贼眉鼠眼,拿着那么多银子,却还肯回来么?肯定远走高飞了。”
魏香道:“前辈既然信得过他,你还多什么嘴?”
黄芙怒道:“前辈,前辈,我看那老叫花子也是糊涂了!”
说话间,忽听楼上噗通一声响,清风和丽娘冲上楼去,但见李伏摔倒在了地上。
李伏和陈达的法力都耗尽了,老乞丐的法力也所剩无几,丽娘哭道:“且让我们帮个手吧,哪怕就出一点力气。”
“帮不上滴呀,帮不上滴呀,”陈达挣扎坐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水,低声念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折我寿数换神通。”
他在用寿命换法力,这是陈达最后的本钱。
丽娘不住的落泪,清风咬唇无语,那锁住魂魄的香火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熄灭了,忽听黄芙在楼下喊一声道:“回来了,回来了!”
清风拉起丽娘冲到楼下,但见胡三趴在地上,鼻涕、口水连着血沫,挂了整整一脸。
“落,落,落花薰,”胡三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拿,拿,拿回来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