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做出来一场幻境,惊得孙老二目瞪口呆。
“孙二哥,咱们可把话说准了!”李伏道,“你说你没做过亏心事,我可是信着你了。”
“我是真没做过,我从来做过那等缺德事,我连怀了崽的猪都不敢杀,没怀崽的我也不敢杀”
说话间,血糊鬼转过了脸,她听到了纸人的喊声,喊得屋子里的产妇还要惨烈。
鸡血的味道也很浓,血糊鬼似乎也被这味道吸引了,她拖着袋子,慢慢朝着李伏和孙老二走了过来。
“她,她来了。”孙老二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来了对了,”李伏道,“你背纸人,跟着我走。”李伏抱起香烛往门外走。
“我,我,背?”
“快些走!再不走可迟了。”
那厉鬼虽说步履很慢,可身形不停闪烁,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近前,孙老二咬着牙,抱起纸人撒腿跑到门外,李伏道:“不能抱着,必须背着!”
“背着抱着又能怎地?”孙老二鼻涕眼泪挂了一脸,“她都追来了,还顾得换手么?”
“你要是背着,她会先对纸人下手,你要是抱着,她会先对你下手。”
这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人,孙老二赶紧换手,把纸人背在了身后,李伏在前边领路,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偏偏往那没人的树林子里钻,走了不多时,孙老二脚下拌蒜,一个跟头摔了个嘴啃泥,纸人也摔在了地。
这一跤,摔得孙老二魂飞魄散,他抱着脑袋,趴在地,头都不敢抬。寒风阵阵,腥气扑鼻,涕泪横流,却不敢哭出一声。直到李伏喊一句道:“孙二哥,你起来吧。”
孙福臣哆哆嗦嗦站了起来,闭着眼睛,一把抓住了李伏,李伏轻叹一声道:“莫怕,你且睁眼看看。”
孙老二不敢睁眼,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鬼,在哪呢?”
李伏道:“你一睁眼看到了。”
“我不看,壮士,你给我个痛快吧。”
这不是一句怂话,见过了血糊鬼,还能站着说话,足见这人也算条汉子。李伏再三劝说,孙老二终于睁开了眼睛,那血糊鬼果真在面前,可情势却有些出人预料。
按照孙老二的推测,血糊鬼算不跟李伏动手,至少也该把纸人撕烂。
可她现在怀里抱着纸人,一会摸头,一会揉肚子,似乎在帮着纸人接生。
“壮士,”孙老二一脸费解的看着李伏,“这厉鬼算是被降服了么?”
“算是吧,”李伏慨叹道,“我当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曾想到这是个善类。”
“长成这样子还算是善类?”
李伏道“世间厉鬼,皆有怨念和执念,她临死之前没能看到孩儿,这怨念自然难以消除,正因怨念所致,才让你妻子难产。”
说话间,李伏又拿出了一个小纸人走到了血糊鬼身边,低声道:“没想到她的执念不是恨意,却是一腔善意。”
血糊鬼抬起头,瞪着硕大的双眼看着李伏。
她在祈求李伏的帮助,帮一帮这可怜的纸人。
李伏燃起符纸,又做了一场幻术,烟雾之下,一个小纸人从纸人的身下钻了出来,却还发出了婴儿的啼哭。
血糊鬼看着那小纸人,想去摸一摸,却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知道自己是厉鬼,她怕自己身的怨气伤了这孩儿。
她回身抱起了血布袋,温柔的抚摸着的孩儿,那个永远都不能出世的孩儿。
李伏抱起了纸人,像抱起了自己的妻子。
血糊鬼站起身,看着李伏,一脸艳羡的低下头,身影开始慢慢变淡。
听到产妇哀嚎,她出现在了门前。
她想去帮那产妇一把,却不知道自己会让她难产。
血糊鬼有满腔的愤恨,有满腔的妒火,却也有这样的良善之类。
李伏攥着手里的符纸,静静的看着这血糊鬼消失。眼看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孙老二拉着李伏的衣襟道:“壮士,快收了这恶鬼,莫再让她害人。”
收了她?是该收了她,留她在世,肯定还会有产妇被她所害。
可老天既然留她在这个世,自然有老天的道理。
这是白冉说的,这是白冉的歪理,也或许是世间的至理。
血糊鬼不见了,孙老二道:“这鬼哪去了?被你收了么?”
“啊,被我收了。”李伏不太会撒谎,但这个慌撒的倒没什么破绽。
“当真被收伏了么?”
“我骗你作甚?”李伏一笑,“赶紧回去看你娘子吧。”
孙老二一溜小跑冲回了家里,等进了院子,听到是稳婆报喜的声音:“二爷啊二爷,恭喜你了,夫人给你生了个小少爷。”
而后的事情不消多说,孙家下自然万分感激,称了二十两碎银子交给了李伏。
李伏收了银子,又嘱咐孙老二不要为难郑氏夫妇,孙福臣自然满口答应。
几天来,苦苦煎熬,终于做成了一桩生意,李伏和冬青欢欢喜喜离开了孙家堡,路,冬青对李伏道:“哥哥,俺是第一回看见别人生孩子,那场面可是吓死俺了。”
李伏道:“别人生孩子,你怕什么?”
冬青红着脸道:“将来不也要给哥哥生么?”
李伏道:“却又胡说。”
冬青道:“哥哥不想要俺么?”
李伏没有作声,冬青有些生气了,噘着嘴道:“俺累了,回山吧。”
李伏道:“不忙着回山,先去雨陵城,买米买粮,买酒买肉!”
到了雨陵城,二人先去了天桥下,找到小叫花子,给了他二两银子。
“蒙小哥照顾,这趟生意做成了。”
小叫花子看着银子道:“哥哥,莫不是说笑吧,那老太婆穷成那个样子,却还能拿的出二十两银子?”
“钱不是她给的,我们还遇到了”
冬青抢过话道:“这里的事情跟你说不清楚,你只管收着是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呢!”
冬青拉着李伏去了集市,小叫花子拿着银子掂量一番,摇头道:“不对呀,这可不对呀!”
到了集市,李伏先拿了一袋米,给了米店伙计一块银子,伙计收了银子看了许久,皱眉道:“客爷,您先等等,我去给您找钱。”
二人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伙计出来,李伏道:“罢了,不用他找了,还有不少东西要买,一会该散集了。”
“凭什么不用他找?”冬青道,“那块银子少说也有一钱,哪能这么便宜他?”
话音未落,忽见米店老板带着几个伙计走了出来,指着李伏道:“r泼赖,敢来我这里使诈,你这是什么银子,分明是块铁疙瘩!”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