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和凌五娘无冤无仇,可凌五娘万万不该在烟翠身陷绝境的时候,坑了她一万两救命的银子。
从下山那一刻起,白冉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凌五娘的家财一打尽,所以让陈达做了这个苦差事,蹲守在城外,等待李青消息,随时准备劫道。
劫道这种事情,肯定不是陈达擅长的。
白冉之所以选中了陈达,主要是因为看中了他的三个夫人。
这三个女妖长年占山为王,除了杀人吃肉之外,劫掠过往行商也是她们的看家本领。
单靠她们三个还不行,凌五娘必然带着镖手,而雨陵的镖局在江南也颇有名号,若是镖手多了,这三个女妖还当真应付不来,更何况她们的脑袋都不大灵光,唯一聪敏些的蛇妖还要给孩子喂奶,不能下山。
借着陈达的法术,加上女妖的经验,再加上李青的聪敏,此番劫掠方能稳操胜券。
见陈达说话不爽利,虎妖抢在身前,怒喝一声道:“车上的东西全留下,不想死的,快些逃命去吧!”
老镖师一愣,道:“这位女侠,江湖上的规矩”
“莫跟我扯什么规矩!”虎妖拔出七尺长的大刀,喝一声道:“只管冲我这口刀说话。”
年轻镖师勃然大怒,拔剑上前道:“蠢贼,休得猖狂!”
说完,年轻镖师便和虎妖打在一处,身后三个镖师跟着冲了上去。
老镖师没再阻拦,眼前的情势已然分明,这一仗的确非打不可。可这件事情还是让老镖师有些措手不及,别看鹭远镖局名震江南,旗下镖师身怀绝技,可镖局想要立足,靠的是威,靠的是势,靠的是在绿林道上的交情,可真不是靠拳脚打出来的。
老镖师上次和贼人交手,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虽说技艺生疏,但经验依旧老辣。见双方动起刀兵,他却没有急着出手,且带着其余的镖师静观其变。
这车队除了镖师还有车夫、还有杂役,还有凌五娘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单凭这一男一女,绝对不敢拦路强抢,四周必定还有伏兵。
果不其然,在四个镖师的围攻之下,虎妖很快抵挡不住,而陈达且默坐在一旁视若无睹。
却说虎妖不会妖术么?
会!寻常的遁身术,移形术,铜皮铁骨术,力拔千钧术,吞云吐雾术,飞沙走石术她全都会,可也正应了老和尚的那句话,做法得要时间,武艺有时候比法术更有用。这四位镖师根本不给她施法的机会,能支撑到现在,全都仗着猛虎的一身蛮力。
又厮杀了几合,虎妖暴怒,吼一声道:“卖尻子的!还不出来帮老娘一把!”
这一声吼,吓得四位镖师倒退了好几步,此乃正宗的虎啸,一声过后,却让众人心惊胆战。
她说卖尻子的,自然不是陈达,而是兔妖和李青,兔妖闻声立刻出来出来助战,使一双三尺剑,上蹿下跳,甚是伶俐,连同虎妖几合之内便战退了四位武师。
老镖师甚是惊讶,没想到这两个女子竟有如此精湛的武艺,再不支援,那四个年轻镖师就有性命之忧,老镖师又派了四个镖师上前助战,打了没几合,一阵大雾突然笼罩了过来。
这雾来的诡异,阴森清冷之间却还带着几分杀气,转眼之间,四周已然伸手不见五指,老镖师走南闯北大半辈子,多少还有些见识,一长两短打了三声唿哨,把位镖师全都唤了回来。
老镖师道:“你等慎重些,这好像是妖法。”
年轻镖师也有些慌乱,低声道:“莫不是南山上的术士来了?”
“管他什么术士,终究是江湖上的手段,”另一个镖师道,“咱们且好生守住饷银,别中了他的奸计就是。”
五十名镖师拉开了阵势,把二十驾牛车围在身后,李青在暗中观察着这些镖师,见他们阵法齐整,却也不想与他们硬拼。
“五娘,五娘!”浓雾之中传来了凄厉的喊声,凌五娘屁滚尿轮摔下牛车,抓着镖师的手道:“这是什么人?”
镖师也不知该怎说,且对凌五娘道:“你回车上坐着,有我们在此,定可保住你性命就是了。”
“五娘,五娘,”凄厉的喊声再次响起,“我可被你害得好惨。”
“是,是,是,是柳烟云么?”
“五娘,你为何骗我?”
“我,我没骗你!”
“你为何骗了我妹妹,那是我们救命的银子!”
“我当真没骗你!我当真想救你!”凌五娘哭喊道,“我去找了你吕知府,我当真想把你救出来,谁知道吕知府不听我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吃了我的银子。”
“我现在就把银子还给你!”
“我不要银子,我要你的命!”
“杀人啦!”凌五娘哀嚎一声,奋力挣扎,就要逃走,镖师拼命按住她,却听老镖师回头喊一声道:“莫管这贱妇人死活,护住饷银就好!”
听到这句话,凌五娘突然镇定了下来,不管耳畔鬼哭狼嚎,且回到牛车之上,抱着双膝,坐定了不动。
她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果离开了这群镖师的保护,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青在浓雾之中做了不少手段,一会变成个长发女鬼,在众人面前飘来飘去,一会又变成一堆猛兽,围定众人呲牙咧嘴。
大多数镖师没见识过妖术,可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狠人,当真没有被李青的幻术吓住。
过了半个时辰,李青没了动静,浓雾也渐渐散去,老镖师笑了一声,对年轻镖师道:“看见了么?所谓南山的活神仙也不过如此,江湖术士难免江郎才尽。”
年轻镖师笑道:“跟着前辈走,这一次却涨了不少见识。”
老镖师正要下令启程,却见陈达依旧站在路中央。
老镖师上前道:“这位壮士,咱们也算切磋过一回,与其结下一场梁子,不如多交一个朋友,你且开个价钱,咱们也免得伤了和气。”
“谁跟你交朋友滴呀!”陈达冷冷道,“我是来劫道滴呀,娘子说滴对,你得把车上的东西都留下滴呀。”
老镖师沉下脸道:“我再劝壮士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罚酒都要吃滴呀,”陈达笑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杀神白虎见真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