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连一些执事见了墨风亦点头示意,神态甚为谦和,众人活了这般久,明白往后门内大权定会落在此人头,当要交好,不能得罪。
陈墨风也是一一回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并非骄躁无礼之辈。
下山时遇见明桓、明月。
明月依如往常般腼腆,见了陈墨风不由露出一丝敬仰之意,目中所泛俱是崇拜。
而明桓的贺喜在墨风眼中愈瞧愈发觉得虚假。
稍稍寒暄后遂马不停蹄地往山下赶去,除了为师尊摘取菩提花,还有一事令其魂牵梦绕。
菩提花在何处生长陈墨风早已了然于心,施展风行术后极快便采了甚多置入盒中,随即全力往山下的小镇赶去。
午后的小镇并不甚热闹,只一些炼气士修为的闲汉正三三两两在镇内闲逛,还有一些店铺零零散散地开着,生意清冷。
眼见一个闲汉面露惊讶地谓身边同伴道:“咦!怎么回事!竟突兀刮起风来!”
同伴亦是惑道:“我也感觉到了,如今时节怎会起这般大风,怪哉,怪哉。”
二人疑惑间却并未看见,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已至极远处。
一座精致的跨院内。
“墨儿,你胡乱叫唤些什么。”
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正探着纤纤素手轻拍一只麒麟小兽的脑袋,而小兽舔了女子一口后兀自将头转向门廊,低吼不止,神情中带着无比兴奋。
绝美女子面带疑色当下抬起粉首,一对杏目往前观去。
门口并未有人。
女子正待回转,猛然便是一惊!
只见先前还未有人在的门处此刻竟立有一道身影!
黑色道袍,顶戴道冠,竟是一个唇红齿白,俊美风流的年轻道士!
最为显眼之处即是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目!
年轻道人正浅笑盈盈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与小兽,目中透着一抹温和。
女子瞬如泥雕木塑般呆愣在地不知怎生是好,而小兽更显兴奋。
“陈......陈郎!”
女子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便扑向年轻道人,小兽亦奔跳着尾随前去!
女子一下扑倒在道人怀中,似不敢相信,面颊淌下泪来,小兽围着二人欢叫不已。
陈墨风疾行急赶终于来至当初买下的跨院中,突兀出现令屋中的雪绫一下反应不及。
墨风拭去雪绫面的泪水,心中充满了柔意,对雪绫所觉亏欠甚多。
虽并未问过其家世,但墨风却知雪绫家族来头必然不小,而其想来业是顶着重重压力。
“绫儿,你受苦了。”墨风轻声道。
雪绫摇了摇,佯怒道:“我天天待你回来却是不得,着实教人担心的紧。”
陈墨风面露歉意:“剑盟大会结束后昨日方回门内,只是这次输与了师兄,并无脸来见你......”
“好啦,不用解释,我又怎会真个生气,只要我的陈郎平安归来便好。”雪绫一笑,百媚丛生,令墨风一下看地呆了。
“今日我并不能停留太久,绫儿你不怪我罢。”
“怎会怪你,你师尊实力高强,慧眼如炬,若你离开久了反倒会被瞧出端倪。”
“师尊并非不开明之人,倘被其发现我定如实禀告,相信师尊会同意的。”
可雪绫闻言面顿现忧色,兀自叹气。
“绫儿你怎么了?”墨风见其脸色怪异,亦是奇道。
雪绫强挤出一丝笑来,道:“无事,你能回来我当真欢喜的紧。”
墨风看得出雪绫并不欲告诉自己缘由,心中虽有疑惑却未追问。
时间紧迫,陈墨风将比斗大略述与雪绫所听,雪绫对墨风输给玄心也颇觉惋惜。
而对能洗脱当年北斗剑派强加的杀人罪名倒欣喜异常。
最后见时辰已差不多,陈墨风与雪绫依依惜别,嘱托墨儿要好好相护后化作轻风消失不见。
雪绫神情轻松许多,想来见其安然而归心中一块大石当是落下了。
百花谷,青莲峰。
一个老妪拄着龙头拐叩开一座精致小阁的房门。
“师尊?!何事劳您亲自前来?”
眼前的女子面目清丽,不带一丝烟火色,宛如出尘的仙女般,只尽显冷若冰霜,令人所觉有一股拒人千里外之意。
老妪没好气道:“要非大事还用得着你师父我亲自跑这一趟么?”
女子一惊:“到底何等大事要让师尊来跑这遭?”
女子想了一想随即神色大变:“莫非又是掌门所催?”
老妪摇了摇头:“非是那事,不过与你倒有干系。”
女子大惑不解,忽闪着美目望向老妪。
老妪道:“是关于那小子的事。”
女子先愣了片刻,紧接着张大檀口,满面惊讶,急道:“师尊,他怎样了?您是否有他的消息了?!”
老妪叹了口气,佯怒道:“你看你,一说到这小子整个人都变了,眼里没我这个做师父的喽。”
“师尊~”女子前拽着老妪臂膀轻摇,面露出笑来。
原先的冷淡顿如寒冰化水般尽皆消融。
女子道:“莫要再拿霜儿取笑,师尊快说罢。”
老妪无奈摇了摇头,爱怜地看着眼前女子正色道:“不逗你了,你可知此次的剑盟大会?”
女子一愣:“弟子知晓,剑盟乃以御剑门为首的剑修所成,师尊说这作甚?与他又有何干?”
老妪道:“怕是你做梦都想不到,连我也未料及那小子竟入了御剑门!这次剑盟大比中还夺得了次名!其实力已是灵帅中阶。所输与的便是号称年轻一辈中第一人的玄心!”
“什么?!”女子娇躯陡然一震,满面俱显不信。
“师......师尊,你未曾骗得弟子?”
“为师哪会骗你!”老妪道:“那小子可叫陈墨风?”
“墨风师弟正是唤作此名。”老妪沉思片刻道:“若非世同名同姓之人应是墨风小子无疑。”
女子整张俏脸骤现惊愕,半晌方回过神来神情坚定道:“师尊,弟子有预感,定是墨风师弟无疑!否则怎能如此快便灭去火云宗?火云宗两个隐藏的
灵王岂是好相与的?灵帅中阶即能胜过两个灵王,怕只有御剑门人方能办到。”
老妪道:“为师亦是灵王,对火云宗这两个老鬼也要费些功夫。若真是那小子独自一人灭去火云宗,入了御剑门习得高深剑诀倒有可能......不过......”
老妪又显疑惑道:“灵帅之阶要胜两个灵王,这是何等困难之事......”
女子突然跪倒在地。
老妪大惊,赶忙来扶:“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女子仍长跪不起,道:“弟子恳请师尊再为弟子去打听个明白。否则绝不起来!”
“快起来!这等小事为师怎会不肯。你先起来再说。”
女子立起身,道:“弟子知晓师尊门内事务繁忙,但弟子......弟子却止不住那思念......”边言滚滚泪珠登时淌下!
老妪见了心中渐柔,道:“你放心,为师这便派人去探个究竟。”
“多谢师尊!师尊待弟子最好了!”女子这才破涕为笑。
老妪满面慈爱之色,摸着女子脑袋缓缓道:“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为师怎不相帮。为师亦是过来人,知你心思。”
女子羞怯一笑,双颊绯红。
老妪随后沉吟半晌,又虑道:“只掌门那处却不晓能拖至何时......那派实在强势的紧呐......”
女子闻言顿转喜为忧,黯然道:“希望他快些修炼至王阶,让我还能再见一面,如此我当无憾了......”
老妪摇了摇头:“这短短数十年从当初灵士修炼到今日的灵帅不可谓不逆天。只其天赋再好,欲短时至王阶怕是难了......玄心你应知晓罢?”
女子点头道:“我辈年轻弟子中第一人,只用了短短百十年即至灵王。”
老妪道:“百多年至王阶已然匪夷所思,那小子就算天赋比玄心好,但百年之数应是逃不离的,你怎待得了这般久?便算你肯那派定然不肯!”
女子不再言语,只垂着粉首面容悴然。
老妪于心不忍,遂宽慰道:“你是为师弟子,为师绝不会置之不理!你放心!为师必会以最大限度来阻止此事!”
“多谢师尊!师尊大恩弟子真不知怎生相报!”女子又欲跪下却为老妪眼疾手快地扶住。
老妪叹气道:“为师一生无儿无女,你我虽师徒相称却情同母女。我再去与掌门说说。”
室内气氛顿又哀愁。
陈墨风一连数日并未去老者那处,每日除了修习剑诀即修炼打坐。
这一日见师尊在屋内炼丹正酣,心中思量了番遂悄悄离了开去。
因其心知师尊炼丹最恨旁人打搅,而这一炼非数日不能停歇,自己恰好趁得一时。
一路小心翼翼,未多久即来至山坳。
见四下无人迅速移开大石便似一阵风般飘入其中。
底下路径早已记熟,约莫一炷香后看见暗红的光芒泛出。
自称天邪的老者依旧盘膝打坐,似未发觉陈墨风到来。
不过墨风心知其虽双目俱盲,但自己一举一动怕皆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