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风负手立在高坡,瞧着远处美轮美奂的景色以及底下正在村庄劳作的银木叟族人,双目深邃不知在思些何事。
已过了一月,自己困于此地一辈子心着实极为不甘。
追求大道驰骋凡界一直是其梦想,如今一下陷入平静倒颇有不适。
要知此地灵气虽足却未有变数,这般也意味着缺少机缘。有时修炼往往如此,所差即是一个突破之机,或许是一场杀戮,或许是死里逃生,总之于凡界这等凶险之地方有催人奋进的动力,一股鞭策着不得不变强的动力。
这是此等安逸之地未能有的。
此处充满着淡泊、平静,人人皆安居乐业,无有纷争。
况且宗门大仇未报,去了百花宗的师姐、师妹,这些都是自己记挂的。
还有答应雪绫要护其回家,唉
思至雪绫心不由又生起了一丝感动。
在与银木叟的一次深谈陈墨风知晓甚多自己昏迷后发生之事。对这个女子,于己心间无意也是起了一股不知缘由的莫名情愫。
自己算得是孤儿,从小独自一人,在未发现灵根前作为炼气士时便已受尽了世态炎凉,待成为异灵根修士后亦未过得多久好日子。辗转奔波,似一叶扁舟般在凡界的波涛沉浮。当算好运,数次大难最终尽逃得性命,反倒另有一番机缘。只是实力低微不时为人利用,从没有人会如此在乎自己,甚至不吃不喝得守护身旁,无一丝相害,无半分算计。
那是如何一个女子呐于自己眼显得神秘不可捉摸,只是每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自己不也是这般?虽瞧之尽显媚态,但陈墨风却知雪绫是极为洁身自好,端庄至极。
脑正胡思乱想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轻声细语。
“墨风,原来你在此处,教我好找。”旋即一阵香风飘入自己鼻,不用看便知是雪绫。
只见其自顾自于陈墨风身旁坐下,伸了伸懒腰,极近妩媚。
墨风不由瞧得痴了,赶忙稳住心神。
雪绫不晓其所想,双手抱膝道:“墨风,你还在思量如何出去么?”
陈墨风点头道:“不错,若让我一辈子在此我并不甘心。”
雪绫双目凝视远方,缓缓道:“从第一次见你我便知你心藏了极多,而你眼所现似也压抑甚多,能与我说说么?说出来或许会让你轻松不少。”言毕那漂亮的双目抬起直望陈墨风。
墨风心某处的坚硬似乎瞬间融化,微微一叹亦席地而坐,问道:“你真想知道?”
雪绫点了点头,仍紧视陈墨风。
“好,反正脱出无望,便与你说了业无妨。”当即陈墨风将自己记事往后所发生的种种,包括双剑门,如霜师姐,清柔师妹等直至今日尽数述与雪绫,听得雪绫是如痴如醉。
“未料到你竟经历过这般之多,那那二人你心可想?”雪绫幽幽道。
“师姐与师妹与我同生共死,待修炼至灵王定要百花宗相探。”陈墨风边言边偷眼瞥向雪绫,只见其神色黯然几欲垂泪,低头不语。
墨风也不知为何突伸双手握住雪绫柔荑,双目紧视道:“你我二人同历生死,我视你与她们亦是一般,你你又何必如此?”言毕却暗骂自己怎生这般突兀,脑在思些何事竟冲动而又唐突。
雪绫未料其有此举,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略略挣脱却未得逞。
墨风抓得着实是紧。
雪绫俏脸“唰”一下现出绯红,口道:“你你怎能无礼?”声若细蚊,低垂粉颈,双目不敢直视。
陈墨风慌忙将手放下,心惊慌无,不知言些何好。
正六神无主间突觉自己腰为人环抱,竟是雪绫!
雪绫靠其肩口轻轻道:“你可知我为了寻你受了多少苦?”
“莫非莫非那北斗剑派之处是你故意为之?并非巧遇?”墨风心震惊,猛然省悟。
“你道世间哪有这般凑巧之事,一至你遇险即有人相救?我在山下待你多时了,若非怕惹出事端早寻山了。”雪绫略有些幽怨道,娇嗔之意甚浓。
陈墨风愣道:“我道我道怎凑巧那你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雪绫将头从墨风肩抬起,纤纤玉指一点其额,嗔道:“饶你如此聪慧怎却思不到。”
紧接着重重叹了口气道:“爹爹欲于族寻男子与我强行婚配,我不从之下遂偷跑而出。族规甚严,此番爹爹必然大怒,唉为了你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陈墨风见其言虽平稳,但面却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安与悲愁之色。
看来雪绫定是顶住重重压力,违抗父命出来相寻。唉不知其为何家族,竟有强行婚配之事。自己若再行躲躲闪闪便是对不住她了。
雪绫思起旧事心哀愁,耳畔忽闻陈墨风轻轻道:“若有机会出得此地,我仍要送你回去。”
“你”雪绫闻听此言大惊,顿时现出羞怒之色,方欲甩手却见陈墨风嘴角扬起一丝浅笑,旋即又道:“送你回去后便向你爹爹提亲。”促狭之意显而易见。
“你!不理你了!”被陈墨风戏谑雪绫握紧粉拳捶打其胸!
可却如此无力,打了数下便又抱住墨风,面不禁露出了笑容。
陈墨风亦环抱雪绫,只觉一团柔软于胸,心神微微荡漾。
自己是头回抱住一个女子,那幽香不住往鼻飘去,止亦止将不得,暗道世竟有这般好闻的香味,遂闭双眼尽嗅着雪绫身发间散出的香气。
此时一阵微风拂来,顶花树散下粉色花瓣无数,似落了一阵花雨,点点坠于二人身。
二人衣袂微荡,发丝随风扬起,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见陈墨风言语坚定雪绫心欢喜,随后却又叹气道:“唉你绝无法前去的”
“这是为何?”陈墨风道:“或许你家族强大,我虽修为低微但并不惧怕。”
雪绫叹气不已,只是不语。
“你有何难处?”
墨风试问道,雪绫道:“我我不能说,只要你心有我那便足够了爹爹若是逼我,我死也不会从的。可是可是你去不得,也不能去,爹爹见了定会将你杀死。”
“那又为何?你爹怎会胡乱杀人?”
“唉你你别问了”
微觉自己肩湿润,转头瞧去滴滴泪珠从雪绫双颊滑落。
见其显得柔弱无力陈墨风心的那层坚冰尽数融化,手握雪绫柔荑双目直视道:“便有万难我业会去闯,我身背负甚多,便是再添些又有何妨!往后待我修成大能定教你父亲同意,到时我二人便仗剑凡界,一同游遍天下山水,一同修炼,共至大道!你说可好?”
雪绫见其说得真诚心感动,愣愣轻声道:“若真个如此那该有多好”
“你在说什么?”
“啊,我说这样便最好了。”挤出一个笑容,再次抱住陈墨风。
陈墨风环抱其腰肢,无人开口,尽在不言,整个天地间仿佛静止了般。
“咳,咳!”猛然身后陡有声响,二人一惊赶忙分开,观去随之露出笑意。
陈墨风前揉了揉那人脑袋,道:“你这娃娃不学好,怎去学大人。”
那人赶忙躲过,露出童稚道:“嘻嘻,陈大哥好不知羞。”
原来来者正是童子杏儿,见二人相拥遂童心大起,装作老成将二人骇了一跳。
雪绫双颊绯红,瞪了杏儿一眼前作势欲打。
杏儿嘻嘻笑着轻巧避过,拍着小手,二人业是无可奈何。
“对了,何事前来寻我二人?”此间相处已极为熟悉,言语颇显随意。
“无事便不能来?”
杏儿嘟囔着小嘴更显可爱,陈墨风捏了捏那满是肉的小脸笑道:“是否又想听虚迷境外之事呐?”
杏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故事下次再听,爷爷催我来告知你二人速去议事堂,似有要事相商。”
“要事?”陈墨风与雪绫相视一眼,面俱露出疑惑。
议事堂乃银木叟与族长老商量要事之处,怎会请我两个外人前去?
“杏儿,你可知为何要事?”雪绫询问道。
“我哪会知道。”杏儿摇头晃脑道:“快些前去罢,我也走了,药园还有许多事呢。”
言罢不顾二人,蹦蹦跳跳得径直离开了。
“此番前去定非寻常,否则随意一说即可,何需去议事堂。”陈墨风寻思道。
二人边走边猜,不多时便来至位于村东的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