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家长女阮景,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册封为淑妃,钦此——”
宣旨公公的声音刚一落下,面前跪着的阮家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唯有跪在最前头的阮霖不卑不亢地伸出双手,恭迎着圣旨的降临。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阮家长女被册封的消息传得很快,传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也传进了后宫六院的每一个角落。
长乐宫。
女子一袭红衣,双手正将一个精致的花瓶高高举起,作势随时准备将花瓶砸到地上。
晏槿的手高举着花瓶,眼睛却在门口的位置四处观望。
心想:这怎么还不来啊?手都快举麻了!
“娘娘,这可不能砸啊!这可是皇上暂时放在您这儿的,小喜子说皇上可宝贝它了!”
阿彩满眼担忧,眼下恨不得用自己把那花瓶换下来!
她家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一觉醒来,就把国公爷之前的吩咐全都抛之脑后了!
选秀女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仅穿上了皇上最厌恶的红色衣裙,现在还要把皇上的宝贝花瓶给砸了!
这若是让国公爷知道了,那后果……
阿彩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尽力劝着她家娘娘。
“娘娘,您快将花瓶放下来吧!”
晏槿没空搭理身旁的阿彩,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晏槿的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晏槿连忙咳了两声,然后将手一扬,在阿彩错愕的注目下,花瓶应声落地。
“嘭——”
碎了,碎得稀烂。
完了!
花瓶碎的那一刻,阿彩感觉她的心也碎了。
晏槿满怀期冀地看向门口,花瓶落地的那一瞬间,皇帝正好踏进来半只脚。
看萧政愣在原地,晏槿在心里不由一喜。
她在内心偷笑:快!骂我!厌恶我!让我滚出去!
“这……”萧政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一时哑然。
“阿霆,你的花瓶,好像碎了……”
晏槿的脸色忽然一变!
什么?阿霆?
这不是萧政的宝贝花瓶吗?!
晏槿收起眼底的期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这时,萧政的身后走出来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聿霆。
南桡国唯一没有王府的王爷,别看他只是一个常年居住在皇宫的王爷,很多时候关于朝政上的决策,都有这位聿王爷的参考意见在里面。
说他是萧政的军师也毫不夸张,甚至他比一般的王爷地位更高。
毕竟,你见过有皇帝会看一个王爷的脸色吗?
“无妨,小事。”
聿霆的脸色丝毫未变,反而勾起了嘴角的弧度,对自己随行的侍从吩咐道:“溪禾,还不快去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万一伤着皇后娘娘的金贵之躯。”
“你担得起吗?”
“担不起!”聿霆的身后窜出来一个少年郎,“王爷,溪禾这就收拾!”
少年郎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碎片全部捡起来了。
阿彩想帮他把碎片拿走扔掉,却见少年郎手快地将碎片护在了怀里,“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溪禾脱下自己的外衫,用外衫将碎片全部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溪禾捧着满怀的碎片,回到了聿霆的身后。
“皇上,这碎片捧着也扎手,臣弟就先带溪禾回去了。”
聿霆带着人离开了,他连门都未进,全程站在门槛外面。
聿霆离开后,萧政没有急着走。
“皇后,今日为何要将这花瓶故意摔碎?”
萧政几乎是刚走到殿门外,就看到了晏槿将花瓶狠狠摔下去的过程。
晏槿故作埋怨,出声有意指向阮家长女册封为妃之事。
“陛下,臣妾听闻阮家姐姐不日便要进宫,心中顿时气愤不已,忍不住便砸了个小物件儿。”
她还以为那花瓶是萧政的心肝宝贝,谁成想竟然是聿霆那家伙的。
失策了!
晏家的姑娘,都是这样的吗?
萧政看着故作扭捏的晏槿,一袭红衣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慌神间,差一点便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陛下?”晏槿轻唤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
萧政的眼神看着有些虚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晏槿还等着挨骂呢!难道萧政没发现自己穿的是红色衣裙吗?
而且刚才她说的那番话,话里话外都是在吃醋的意思,他没听出来吗?
难道是自己善妒表现的不够明显?
“皇后,阮家女之事,圣旨已下,是没有收回的道理。”
萧政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了句安慰的话,“不过皇后且安心,不管谁入宫,都不会影响到皇后的位置。”
谁说是在乎皇后的位置了!
我是想让你休了我!让我滚出皇宫啊!
晏槿的心里一顿咆哮,怎么萧政就是看不出她的意图呢?
“皇后,你早些歇息,朕还有国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萧政见晏槿一直瘪着嘴,那模样几乎把心事儿都写在了脸上。
就这么不想当皇后吗?
萧政走后,晏槿气鼓鼓地坐到了椅子上。
“哼!”
晏槿气哼哼地拍了拍桌子,但动静不大,没弄出什么声响。
阿彩赶忙倒了杯茶递过去,“娘娘,喝点儿茶,消消气。”
“皇上都说了,不会动摇您皇后的位置,咱犯不着跟那阮家女计较。”
阿彩以为,她们皇后娘娘是因为阮家女的事情,才会突然如此异常。
可转念一想,她家娘娘不是对皇上没什么感情吗?
难道是一见钟情?
那她是不是应该多帮着娘娘些,好让她家娘娘早日与皇上修成正果。
“出去,你们都出去!”
晏槿一挥手,将阿彩等人全都赶了出去。
“娘娘,您……”阿彩还想劝说两句。
门外候着的小喜子连忙跑了进来,拉着阿彩往外面走,“阿彩姐姐,你就别再说了!”
“娘娘正在气头上,咱们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阿彩被拉出去后,晏槿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茶杯。
她陷入了沉思。
她是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晏槿。
被父亲送入宫中参加选秀,然后顺利成了皇后。
坐上了人人羡慕的位置,可只有她自己清楚。
成为皇后之后,她日日守规守矩,夜夜一人孤眠,再也没有了在晏国公府时的快乐。
甚至在当皇后的第五年,她被叛乱贼子一箭射中了心脏,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素衣。
她从城墙上摔落,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周围是兵马战乱的声音。
当嘈杂的声音散去,寂静的黑暗中,再次有了声响,黑暗逐渐散去。
晏槿再次睁开眼,她竟如同黄粱一梦般,自己竟然身处选秀女居住的储秀宫。
尽管她费尽心思想要断了萧政立她为后的念头,可最后她还是成了皇后。
“难道我就避不开命运了吗?”晏槿沮丧地闭上眼。
那么,让她重生一次,又有何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