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怀国瞪大了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争辩下去，却语气笃定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让我爸住下！”

郑梅见他铁了心跟自己作对，心中发恨。

第二天，秦况和秦天明去上班，郑梅也没有出门，秦怀国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有些事情要处理，和秦天亮说了一声，便也出门去了。

秦天亮躺在床上，想起身去上厕所，秦况和秦怀国都没在家，他只好自己爬起来，出了房间，慢慢挪步走向洗手间。

坐在客厅的郑梅看到这一幕，尖酸道：“老头，干嘛呢？小心点！别碰坏了我家里东西。”

“哼。”秦天亮冷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哎，真不知道我家怀国怎么想的。”郑梅又阴阳怪气道：“既然都快死了，还带回家里来干嘛，亏你也好意思回来，就不怕死在屋里，给我们染了晦气。”

秦天亮刚退开洗手间的门，闻言愣怔了一下，看着洗手间里那张虚弱苍白的皱脸，心中叹了口气，明白了秦怀国说他病情好转，原来是骗他的。

郑梅吐了口瓜子壳，见他不理会自己，嘴里越骂越狠：“你说你这老不死的，都活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知不知道为了照顾你，我家怀国推掉了多少生意，活着没有造福咱们家也就算了，快死了也没个消停！”

这段话说到秦天亮心坎里了，他看着镜子，想说点什么，呼吸却越来越急促，随后只感觉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了过去，后脑勺撞在了洗手间的墙壁上，身体慢慢倒在地上，墙壁上留下一条条的血痕。

郑梅还没听到秦天亮回话，却听到洗手间传来动静，起身扭着腰走过去，冷声问道：“老家伙，你在里面干嘛呢？”

没有声音，她慢慢走到洗手间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门没有锁。

“你再不说话，老娘可就进去了。”郑梅又呵斥了一声，还没人回话，她马上打开门，看到的便是秦天亮横在地上的腿，她探头看向门后，秦天亮闭着眼睛半躺在地上，身后的墙壁上沾了一片血迹，顿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吞了口唾沫，伸手探了探秦天亮的鼻息，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没气了！”

“怀国，快回来，老头子死了！”郑梅有些惊慌，马上打了电话给秦怀国。

随后，秦况正在警局里办差，接到了秦怀国的电话，神色一震，大声道：“什么？”

随后挂断了电话，眼圈马上泛红了起来，起身便要去局长办公室请假。

“怎么了？秦况？”秦天明见他神色不对，出声问道。

“没什么。”秦况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秦怀国回到家中一看，顿时厉声呵斥郑梅。

“你凶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害的！”郑梅心虚驳斥道：“再说了，他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谁让你不照顾好他！现在反过来怪罪我！”

“你这女人，你在家就不会看着点吗？”秦怀国怒声道。

秦况飞奔回家，看到秦天亮的尸体，顿时跪倒在旁，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在屋子里，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张玲红哀叹了一声，穿过墙壁飘回了四零二。

秦天亮死了，尸体被送到了医院，秦况和秦怀国一直守着他，郑梅心里也有些愧疚，也陪着秦怀国。

秦天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班以后想问一问秦况，但是按了许久门铃也没人回应，只好回到自己家里。

“隔壁死人了。”一进门便看到张玲红幽幽道。

“什么？”秦天明神色一凛，问清楚了情况，马上联系了秦况。

秦况虽然心情无比沉重，但还是告诉了秦天明自己正在医院里。

“爸，都怪我，我不该出门办事。”秦怀国红着眼眶低声道：“我就应该在家好好守着你。”

“爷爷，我对不起你，只知道工作，都没能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秦况也哽咽道。

秦天明打开了病房门，慢慢走到秦况身后，摘下了墨镜，看着病床上的秦天亮，心中说不出的感情。

虽然他和天亮仅仅是见过两面，而且中间隔了数十年，但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依旧让他无法割舍，就像当年阿芸在他面前死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郑梅认出秦天明，冷声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来做什么？”

“你闭嘴吧！”秦天明还没说话，秦况却起身回头大声吼道：

“要不是你，爷爷会走吗？你这个泼妇！我真不知道我大伯怎么会娶你这么一个媳妇，爷爷住院的时候，你有来医院看过他一次吗？一回家你就知道咒骂他！爷爷就是被你活生生咒死的！”

“你胡说什么！”郑梅顿时气急败坏：“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们家收养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你爸爸不就是被你给克死的！你这个扫把星，现在又克死了你爷爷！反而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少说两句吧！”秦怀国阴沉着脸，瞪了一眼郑梅。

“行！你们是一家人，我说不过你们！我走！”郑梅说罢便摔门而去。

秦怀国松了口气，对秦况好声道：“侄儿，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大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和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我真替你觉得不值！”秦况直言不讳道。

“你不懂。”秦怀国摇了摇头：“我欠她的太多了。”

郑梅回了娘家，秦怀国也没有去找她，第二天，他便和秦况商量着，要把秦天亮的尸体送回老家安葬，因为秦天亮曾经说过，如果他哪天走了，他希望能魂归故里。

“那我这就联系灵车，亲自送爷爷回去安葬。”秦况说道。

“秦况。”秦怀国却沉声道：“魂归故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这儿待了几十年，很多事情也都是有些了解的，要把爸爸的魂魄留在身体里，一同带回乡，必须要请来传说中的赶尸匠才行，况且这里离天津甚远，加上天气炎热，普通的方法来运送尸体，难免会出现尸体腐烂的情况。”

“赶尸匠？”秦况眼角肌肉抽了抽，看向秦怀国，眼中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