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换句话说，怀国是你的儿子，秦况是你的孙子，你希望他们永远背负这样的枷锁吗？他们的至亲是杀人犯？”秦天明见他不回话，又继续道。

“可是...”秦天亮嘴角苦涩，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支支吾吾道：“可是我只是想帮他们。”

“以后的路。”秦天明拍了拍秦天亮的肩膀，沉声道：“他们自己会走，只是你别再让他们担心了，你知道吗？怀国和秦况为了你的遗愿，费劲心思，为你找到了赶尸术的传人，希望你的遗体能够平安回到故乡，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刚才的女道士可以十分轻易地把你打散，这是他们对你的一片赤诚孝心。”

“我明白了。”秦天亮点了点头，黝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寥寥黑雾从他眼中散了出来，他抬头看着秦天明道：“你会和他们相认吗？”

“不会。”秦天明摇了摇头道：“能够再次见到我的后人，我很欣慰，但我和他们不同，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了。”

“有件事情，我想恳请你答应我。”秦天亮望着秦天明。

“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做僵尸的痛苦，更不会害了我的后人。”秦天明知道秦天亮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秦况和秦怀国咬成僵尸。

“可是秦况好像和你关系挺好的。”

秦天明挠了挠后脑勺，耸了耸肩，也不多做解释，时隔七十年，他终于再次体会到了身为“人”的感觉，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充满着诱惑，有些问题，他自己都不敢认真去面对，而那些无法面对的事，他会在发生之前就选择逃避，所以他只会在秦况身边留一段时间便会离开。

秦天亮看出了秦天明神情之中的一丝纠结和混乱，微笑道：“谢谢你，爸爸。”

秦天明身体猛地颤了颤，眼角肌肉微微抽动，再看向秦天亮时，他已经安详地躺在了地上，牙口张开，一枚铜钱从他喉间吐了出来，已然只是一具尸体了。

秦天明把那枚铜钱捡起，入手手感冰凉，他能感觉到里面有灵体存在。

他收好铜钱，背起秦天亮的尸体，拿好卦盘走向月溪小区的方向。

“秦况，老爷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我在你家门口。”秦天明打了一通电话给秦况，便在秦怀国家门口等候。

过了十分钟左右，秦况才神色焦急地赶回来，见面便问道：“怎么样了？”

“进去说吧。”秦天明示意了一下，秦况拿出钥匙打开门，把老爷子的尸体放在沙发旁。

房间里的秦怀国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这场面，也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

“大伯，婶婶怎么样了？”秦况先开口问道。

“已经按照毛小姐说的，给她敷上了糯米，现在已经睡着了。”秦怀国皱了皱眉头道：“爸爸他？”

“秦老爷子走了。”秦天明淡淡道。

“走了？”秦怀国诧异道。

“怎么会这样？”秦况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说他已经放下了，让你们好好安葬他，他会好好去投胎。”秦天明沉声道。

秦况和秦怀国虽然一头雾水，但眼下秦天亮确实是没有半点动静了。

“看来我还是没能完成爸爸的心愿，让他魂归故里。”秦怀国摇了摇头道。

“爷爷。”秦况也是一脸悲伤的表情，没想到爷爷就这样走了，还没能和他再说句话。

秦天明口袋里的铜钱发出淡淡的荧光，秦天亮的鬼混幽幽飘了出来，站在秦天明身后，看着秦况和秦怀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以他的能力，还无法在没有开冥途的秦况和秦怀国面前现身，所以两人并不知道秦天亮其实就在身边。

“秦老爷子让我转告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秦天明起身道：“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罢他便转身往门口走去，秦况顺势看了一眼，看到秦天明的风衣口袋里，露出来卦盘的一块角。

他仔细回想起来，毛玲珑走的时候，把卦盘扔下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可是现在看来，秦天明是注意到了，可是为什么他却要故意支开自己呢？

他想问秦天明的时候，秦天明已经走出了屋子，把门关上了，他也没有再追出去，对于秦天明，他的身上藏着太多让秦况不解的事情了，秦况虽然表面上是个计较开朗外向的人，但却有着自己的警惕，只是秦天明似乎总给他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让他无法去怀疑秦天明什么。

次日，秦怀国和秦况找了一处墓园，安顿好了秦天亮的尸体。

当晚子时，秦天明慵懒地坐在毛玲珑对面的椅子上，中间隔开一张办公桌。

毛玲珑穿着一身单薄睡衣，悠悠地把玩着自己刚做的指甲，抬声道：“臭警察，大半夜的不睡觉，找我干嘛？”

“还你东西。”秦天明把口袋里的卦盘拿出来，放在桌上。

毛玲珑看了一眼，挑着美眸道：“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你没有弄坏它吧。”

秦天明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弄坏倒不至于，不过我借用了一下。”

说罢，他又摸出一枚铜钱，放在办公桌上。

毛玲珑歪着脑袋淡笑道：“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把事情给搞定了。”

“这件事情要拜托你了，我们可搞不定。”秦天明摊了摊手道：“送他去投胎吧。”

“现在知道想起我来了？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臭警察？”毛玲珑冷哼一声道：“再说了，怎么是你来跟我谈？”

“你要多少钱？”秦天明却是跳过了她的问题，直言道。

“五千块吧，看在你上次救了小芸的份上。”毛玲珑幽幽道。

秦天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下，起身道：“那就麻烦毛小姐了。”

“等一下，你要是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收你的钱了。”毛玲珑露出一副调侃笑意道。

“什么问题？”秦天明回头问道。

“我听小芸说，上次你可是为她挡了一枪，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毛玲珑眨了眨美眸道。

秦天明有些哭笑不得，沉声道：“我看你干脆别捉鬼了，改行做八卦记者得了。”

“切，小芸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一下。”毛玲珑撇了撇嘴道。

“上次在长沙，不也是我救了你，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呢？”秦天明调侃道。

“这不一样。”毛玲珑翻了个白眼。

“行了，把钱收下吧。”秦天明摆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

“哼，臭警察，有什么好神气的！”毛玲珑瞪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自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