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半个小时,确认没有意外状况后,克莱恩和埃姆林怀特才离开于尔根律师家,各自想着心事地沉默前行,很快抵达了明斯克街15号的外面。
吸血鬼埃姆林握拳抵了下嘴巴,轻咳了一声道:
“报酬已经支付完毕,希望以后再没有机会见面。”
这句话逼格不错,可怀特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克莱恩礼貌性地笑道:
“我会偶尔去拜访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希望到时候你不在丰收教堂。
“而且,我也不用忙碌着帮你寻找解决心理暗示的办法了。”
埃姆林怀特的表情顿时变得颇为古怪,默然了两秒才扬起下巴道:
“我们血族里有许多强大的神秘学家,我会写信向他们寻求帮助的。”
说完,他以手按胸,行礼告辞。
转身走了几步,他忽然放缓了速度,扭过脑袋,犹豫着问道:
“你在,你在做什么菜?”
“牛骨萝卜汤,需要配米饭和费内波特高原特产的那种辣椒。”克莱恩呼吸着屋内飘散出来的香味,满是期待地说道。
埃姆林皱眉摇头道:
“辣椒不在血族的审美领域里。”
坦白地讲,我也很难想象吃辣椒的吸血鬼,当然,我偶尔会幻想一下拿着白馒头,啃着大蒜和大葱的吸血鬼克莱恩腹诽了一句,指了指大门,示意自己要享用晚餐了。
埃姆林怀特考虑了一秒,沉下嗓音,斟酌着说道:
“我昨晚想了很久,发现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索取报酬呢?那老头子随时会让我离开的。”
克莱恩嘿了一声:
“不,不是这样算的,你父母委托的任务是找到你,不是解救你,而最终,是我找到了你,根据约定,报酬理应属于我。
“另外,如果没有我提醒,你或许还要在丰收教堂待上几周几个月才会知道可以自由离开,并且无法察觉自己被暗示了。”
“你在隐射我的智商?”埃姆林的脸庞扭曲了一下。
不,是明说克莱恩笑笑没再说话,自顾自开门入屋,直奔厨房,满脑子都是清亮诱人的汤汁,洁白的米饭,软烂却不缺嚼劲的牛肉,深藏在骨头里的髓质,清甜解腻带着肉香的萝卜,以及切碎的费内波特高原辣椒。
在那火红的碎片里,还洒着粉色的玫瑰盐和绿色的拜朗长荽叶。
周四清晨,克莱恩按照约定,来到了东区那家廉价咖啡馆。
依旧穿着之前厚夹克的老科勒,正坐在角落里,用几乎品尝不出茶味的茶水搭配着一条黑面包。
克莱恩来到他的对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推给了对方。
那是由两张5苏勒,四张1苏勒纸币,和特意用来增加效果的一把铜便士组成的经费。
老科勒直直地看着它们,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颤抖着拿过。
他反复端详着,抬手抹了把眼睛,挤出笑容道:
“在码头,我们搬运沉重的货物,踩着冰冷肮脏的水做一些麻烦的清理,一天才1苏勒左右”
而这里有足足15苏勒!
克莱恩默然听着,隔了几秒才道:
“你最近有听到什么事情?注意到哪些情况?”
老科勒收起经费,再次喝了口茶水,捏了捏眼角道:
“我认识了很多码头工人,并和以前流浪时熟悉的朋友重新建立了联系,他们有的进了工厂,有的还在济贫院和公园角落不断来回,呵,就像我过去那样
“最近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种说法,说我们既然信仰七神之一,为什么不直接向源头的那位造物主祈祷?说祂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在所有的事物中,并没有真正逝去。
“向祂祈祷能让我们得到救赎,不仅死后能进入祂的天国,生前也会获得更加美好的生活,比如,不需要工作得那么辛苦,每天也能有奶油,有滋滋冒油的肉,每天都有。”
这极光会传播的变种造物主理论?经过兰尔乌斯的事情后,他们开始重视东区、码头区和东区的贫民,希望利用他们达到某些目的?不知道三大教会有没有注意到这种现象应该有吧克莱恩将黄油夹于两片吐司间,不知其味地咬了一口。
老科勒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后道:
“侦探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有注意纺织女工的事情,最终,随着警察的加入,她们的抗争失败了,但,呵呵,领头的那些人成为了工厂的主管,三分之一的人则失去了工作。
“她们有的在积极寻找新的工作,有的成为了站街女郎,有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东区一片混乱。”
如果“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来贝克兰德的时候,是这种局面,那他每天来东区悄悄杀一两个人,根本没谁能发现,没谁能注意克莱恩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老科勒继续讲了些日常的见闻后道:
“对了,丽芙家的小女儿失踪了。”
“丽芙?”克莱恩确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老科勒这才恍然道:
“就是你和记者先生上次见到的那个和人吵架的浆洗女工,她一直带着大女儿和小女儿在家里做浆洗工作,但昨天,她两个女儿送衣服回来的途中,走失了一个,小的那个,真是可怜啊,她做了好些年寡妇,一直指望着两个女儿,结果哎,东区的警察肯定不会太用心地去找。”
不幸的人身上往往会有更大的不幸,因为他们没有抵抗风险,改变所处环境的能力克莱恩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么一段话。
他石雕般沉默了几秒道:
“带我去看看她们吧,我是一名侦探,或许能帮她们找人。”
“她们没钱的。”老科勒提醒了一句。
克莱恩拿起帽子和手杖道:
“我偶尔也会做义工。”
乔伍德区,两位女士原本租住的那栋房屋内。
休又开始了赏金猎人的生活,佛尔思则加快了新书的进度,希望尽快攒够“戏法大师”所需非凡材料的钱。
但写书这种事情,不是想写就一定能写出来,佛尔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出去散会步,寻找灵感。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她的斜前方是她最早工作过的尤瑟夫诊所,一个相当大的私人诊所。
凝望了一阵,佛尔思想起了那个引领自己进入超凡世界的老太太,于是拐向右侧的小巷子,走近路来到了附近一条街道。
这街道两侧种着落叶飞舞的梧桐树,是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佛尔思记得,那个老太太就住在39号那栋房屋当初她偶尔会上门送药或打针,甚至帮一些日常琐事上的忙。
“这都快三年了,那里应该重新租出去了吧,也许都换了好几任租客了我还记得当时来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不少记录神秘学心得的笔记”佛尔思走在没剩什么叶子的梧桐树下,慢慢靠近了39号那栋房屋。
因回忆过往的经历,她逐渐有了些写作灵感。
就在这时,她看见位穿厚重呢大衣,带半高黑礼帽的老者立在39号那栋房屋门口,拉了三次门铃。
过了几分钟,始终无人开门,有双蔚蓝眼眸的老者摇头转身,疑惑低语道:
“还是没人”
他忽然发现了停留在不远处,正张望这边的佛尔思,忙迈开步伐,走了过去,温和又急切地笑道:
“美丽的女士,你住在这片街区吗?你认识劳博罗和安丽萨吗?”
安丽萨?这不是那位老太太的名字吗?这栋房屋最近没有租客?佛尔思斟酌着说道: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安丽萨太太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位,她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于三年前过世了。”
“三年前过世了?劳博罗呢?”那位只眼角有些皱纹的老者忙追问道。
“她的先生比她更早过世。”佛尔思诚实回答。
老者顿时怔住,旋即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道:
“感谢你,善良的女士。
“我是劳博罗的哥哥,一直居住在间海郡,因为太久没收到他们寄来的信,所以决定过来看一看。
“你能给我讲一讲他们那几年经历的事情吗?”
安丽萨太太的丈夫的哥哥会不会就是她口中那个家族的后裔?佛尔思突然警醒,微笑回应道:
“没有问题。”
她飞快思考起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老者指了指侧后方道:
“那里有间不错的咖啡馆。”
东区,一栋略显陈旧的公寓内,克莱恩再次踏入了那个湿气浓重的房间。
他看见上次那位和站街女郎争吵,不屑于对方职业的彪悍妇女站在衣服堆里,已有不少皱纹的脸庞失去了神采,失去了劳碌的劲头,毫无生气。
而她的大女儿,上次蹲在盆子前,浆洗着衣物的那个十七八岁少女,坐于床边,不断啜泣着道:
“是我,都怪我,我没有看好她
“我不该带着她走僻静的巷子。
“她还说今晚要在免费学校里多学几个单词
“是我,都是我的错”
浆洗女工丽芙突然回神,转头望向大女儿,收起悲伤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
“哭什么哭?快起来洗衣服!
“你想饿肚子吗?你想免费学校都去不成吗?”
吼完之后,她才看见克莱恩和老科勒就在门边。
“老科勒这位是?”她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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