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困白登汉皇求和(1 / 1)天空下的紫罗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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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官民同乐”了四天,刘邦才领着大军出城北。按照周勃的计划,汉军应先攻占马邑和平城,如果还没有遭遇匈奴主力,则出长城直捣头曼城。

而刘邦轻视韩王,命夏侯婴领兵五万取马邑,余下二十三万皆北平城。

五日后方至城下,见城门大开,便起了疑心。一胡将从城内出来,携一革囊拜于帝前,高呼:“汉皇万岁!”

刘邦令其平身,胡将便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他叫穆尔丹,本是月氏都尉,去年国难中迫于形势降了匈奴,怎料胡虏对同胞大肆屠戮,心中幽怨已久,今杀平城胡虏守将,取其首级以献汉皇,希望汉皇能为之复仇,灭了匈奴。

他解开革囊,往地一倒,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从中滚了出来。刘邦抚须大笑:“此乃天助汉也!”当即封穆尔丹为平北侯,食邑千户。

入城后,穆尔丹又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向刘邦汇报了匈奴的情况:“禀皇,匈奴地广,其下属国丁零,坚昆,呼揭等地处偏远,所以兵力迟迟不能到达。冒顿在空阳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待属国大军到齐,于明年春发动大规模攻势。”

刘邦一头雾水:“朕纵横天下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空阳这个地方啊。”目光炯炯地望着诸汉臣,没有声音。

穆尔丹喝了口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陛下有所不知,空阳是一个匈奴语词汇,是冒顿发明的一个地名,就在白登山以北的位置,离这里很近。”

刘邦大喜,当即命令周勃,樊哙等将领八万骑兵作为先锋随其出城突袭匈奴大军,灌婴领十五万步兵随后,确保万无一失。

陈平考虑到步兵行军缓慢,跟不先锋骑兵,容易被敌军切割,可刚要发言,望了望刘邦的脸,话就咽到了肚子里。

八万大汉骑兵由穆尔丹引路,约行了二十多里,进入山区。

此时天色渐晚,汉军马不停蹄,只求早些到达空阳。陈平见两山相逼,枯树从杂,分明是一处峡谷,不由得心中惊疑,向刘邦谏言:“此地两面高山,路甚狭窄,不能用兵。若敌伏一军在此,我等恐难脱身。望陛下尽快退出这个是非之地。”

刘邦大怒:“我军就要创下不朽战绩,尔怎可阻挠?”双眉竖起,举起马鞭就要往陈平头顶劈将下去。

突然山号角吹起,众人大惊。只见石礟与磙木擂石轰隆隆密集滚砸下来,接着是一阵响亮急促的梆子声,山腰的匈奴大军万箭齐发,箭雨裹挟着尖利的啸叫倾泄而下。刹那间,汉军阵形大乱,死伤不计其数。

周勃,樊哙立马号令全军整形,前后倒置,欲向西南方向原路返回。

这时,杀出一队白盔白甲的人马截断了汉军的归路。这是冒顿训练的白羽飞骑军,其坐下战马都是草原良驹,人手一把弯月战刀,以轻猛见长。

汉军也不含糊,举剑提枪便来相战。白羽飞骑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武士,眼看在你身边,短剑长枪一伸却便没了踪影,回身之际,他却又如影随形般杀到背后朝你猛砍。

不知是战刀锋利还是武士刚猛,就那么一砍,汉兵的单片甲也好,札甲也罢,全部破防。

阵阵刀光,声声惨叫后,飞骑的一轮进攻结束,旋即退回,西南方又出现一队马弓手,勒马止步,张弓搭箭。

汉军想趁机进攻,但碍于其旁有白羽飞骑,一时不敢冲锋。

“嗖,嗖,嗖”,马弓手一起放箭,急雨般射向汉军骑兵的脸部。中箭者疼痛难忍,纷纷坠于马下,满地打滚,很快就一命呜呼。

原来这些神箭手都在箭头喂了见血封喉的草原剧毒,专射敌人的面部。那里是兜鍪也保护不了的地方,就算汉军个个坚甲厚盾也无可奈何。

刘邦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只能再次变换队形,向东北逃窜。好在匈奴三面围堵,留了一面给汉军逃离。

大军来到白登山,这才缓过劲来。这是一座曲型地垒山,山体浑圆,山顶平坦,方圆六百多里,驻扎几万大军不成问题。

各营清点人数马匹,结果是死亡三万人,负伤两万多人,损失战马两万五千余匹。败得如此惨烈,作为三军统帅的刘邦是难辞其咎。

帷幄中,刘邦捶胸顿足,懊悔不已:“诸位陷于危难,皆因朕之过也。舞阳侯,那个月氏人穆尔丹在哪里?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樊哙头缠着白布,额前渗着血渍,却仍然精神抖擞:“禀陛下,穆尔丹已不见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是趁乱逃跑了。”

樊哙回答得铿锵有力,刘邦听得是火冒三丈,却无法发作。

周勃皱着眉头:“事情已经发生了,陛下就不要再懊悔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粮草,我方随身军食仅可供一日之用。现今胡人已将此山团团围住,如果明日不能突围,我军必定会为断粮所困。”

刘邦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胡人大概来了多少?”

“刚刚派人探查了一下,根据山下火把来看,估摸着有二十余万。”

“啊!”刘邦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生生困死我军,那我们就每日一餐,力争拖到颍阴侯来勤王。”

“还有,”陈平嗫嚅着,“现在是腊月,山百兽绝迹,只有枯草枯树。如果三日内不得突围,我军必定人人挨饿。到那时,不用胡人来攻便会自行瓦解。”

众人默然。

次日清晨,辕门屯卫来报汉帝:“禀陛下,约十万胡军全装惯束,向西南进发。”

刘邦望左右,周勃欣喜若狂:“匈奴分兵,必定是颍阴侯的十五万步兵快到了,这正是我等突围的绝好良机!”

刘邦也来了精神:“好,吩咐下去,立即架火做饭。吃完后就向西南突围,让五千步兵携弓做前锋,放矢掩护后面的部队。”

“微臣遵命!”

步弓队一路小心翼翼。瞅着胡人在射程外发现他们而后逃跑,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下来。至山腰壕沟处,匈奴的牛号角突然吹起,山下胡人火箭齐发。这火箭箭头缠布,布疙瘩渗满火油,壕沟中事先浇了猛火油的干柴树段一遇火箭,骤然间便是烈焰冲天黑烟滚滚。冬天的山体本就是枯草干树,这么一烧,便是连绵不绝,满山火海了。

汉兵哭天喊地,交互纠缠,自相践踏,死伤甚多。将领们也手足无措,发号军令也无人听从,已经完全陷入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

刘邦老泪纵横,叹曰:“朕斩白蛇起义,三年灭秦,四载平楚,尽得海内之地,不料今日竟会亡于胡人之手!朕不甘心啊!”

众将皆哭,忽然乌云密布,大雪骤降,将这山谷之火尽数扑灭。

汉军无不感激涕零,跪地拜天,谢苍救命之恩。

刘邦班师回山。众将皆面带喜色,周勃道:“陛下有神相助,定然无事。”

刘邦擦了擦眼泪:“太仆啊,清点一下兵马,看看这次损失了多少。”

周勃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禀陛下,我军死了万余人,重伤八千,另有四千匹战马被烧死。”

刘邦大笑:“纵有神灵相助,这么点兵力该如何解围?哈哈!”

樊哙道:“现在只能盼昭平侯回援或者颍阴侯击败匈奴来救陛下。”

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停的意思。

三日后,刘邦躺在草榻,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朕要酒,要肉。有没有酒啊,浊酒就行……”

帝帐内没有一个内侍,只有周勃,樊哙,陈平三人立于榻前。

三人大感为难,都知道圣嗜酒如命,可以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酒肉。现在这境况是圣生平头一遭遇到的困难,怕是会憋出病来。

周勃安慰道:“陛下且莫急躁,如果要肉,臣这就去杀马取肉。”

“太仆,朕问你,我军已经饥荒断粮,成了无本之木,是不是?”

“陛下所言甚是。军士们不得不掘枯草、啃树皮为食,常常为了几根挖出来的山药争得你死我活。之前的八千伤兵支撑不住,纷纷归天。更有甚者,”周勃忽然停下,说不下去了。

“太仆怎么了?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吗?但说无妨。”

“更有甚者吃亡兵的尸体!”

账内人人震惊。过了好一会,周勃才继续说:“不过臣已经将那些食尸者鞭挞过了,将死尸全部埋葬。”

陈平叹道:“为今之计,只有杀马充饥。”

“那,”刘邦支撑起来,“我们怎么逃出去?靠步兵冲锋吗?”

陈平苦笑:“将战马分匹杀完,能撑得十天半月。之前出兵西南的匈奴军已经回到山下,想必是击败了颍阴侯。还有昭平侯攻马邑,恐怕也没能拿下,不然怎么会不来支援呢?现在我们只能撑持,等待诸侯来救。”

刘邦咬牙切齿:“国师若在,安有今日之困?朕若脱身,必斩国师!”

周勃大惑不解:“国师不是留下书信说去寻不死金乌了吗?”

刘邦握紧了拳头,笑着说:“那不过是糊弄小儿的说辞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马一天天减少,可就是望不到援军的烟尘。刘邦原来的汉军是来自北方,身经百战的将士,可惜大部分已经在乌江被龙右消灭了。现在的兵都是来自汉中和巴蜀,吃不消严寒。尽管每天除了砍松树树枝喂马之外就是跑步热身,冻伤和感冒的人数仍是居高不下。

第七天午,刘邦巡视各营,望着病恹恹的士兵们,他沉默了。

最后,圣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停战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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