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辩机被天牢周边不知谁家养的公鸡群给吵醒了,那声音此起彼伏,跟发情似的,叫人耳根不清净,松了松眼皮,看了看这天色,也就五点出头,连太阳都没升起来呢。
“这群鸡一定都是假的,报时不准呐,等出去后都买来,非宰了它们不可!”辩机揉着脑袋起来了,昨夜灵感爆棚,直接写到了女儿国。
待辩机完全清醒,往师兄那边望去时,差点魂飞魄散,墙上居然塞着一个光头,还是死死瞪着他的那种。
辩机赶紧拍着受伤的小心脏郁闷道:“师兄,人吓人是会死人滴,你学壁虎呢,贴这么紧要干什么呢?”
三藏尴尬道:“师弟啊,昨个我想了一夜,那女儿国国主为何非懒着我呢?莫非贫僧真的很……那什么,帅!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辩机白眼送上,原来这老不要脸的意淫了一整夜啊,我去!
辩机想了想开口道:“师兄不是我说你,人是要有自知之明滴。”
“那为何你把师兄写的如此……如此招蜂引蝶?这很不好,以后百姓看了还以为我是花和尚呢。”
辩机继续白眼,反问道:“怎么招蜂引蝶了,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你说一个全是由女子组成的国家,突然来了四个半男人,能不癫狂吗?能不躁吗?”
“不对啊,哪来的半个?”
辩机撇撇嘴道:“白龙马呗!”
三藏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都能看到黑线流下来,然后不自觉的想象着那不敢直视的画面,面无血色得说了句:“禽兽,居然连白龙马都不放过!”
辩机一愣,师兄,你的脑回路一定有问题,也不知道刚想到了什么。
“后面呢?想到没?”三藏死死瞪着他。
辩机盘腿坐下,提笔道:“后来啊,自然是师兄你拒绝了国主的心意,执意西去取经了呗。”
三藏喃喃道:“哎,可惜了!”
“嗯?”辩机看着师兄一脸应重新认识一下的样子。
三藏有些兴意阑珊道:“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虽然师兄这辈子没近过女色以后也不会,但并不视其为蛇蝎死敌,全当做是一场心魔,一场考验,师兄从中走出来了,回头想想却觉得索然无味,尘世间少了爱恨情仇那还是尘世吗?证道成佛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一颗菩提舍利,辩机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去历练一番,师兄相信你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地藏王菩萨发过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该学学。”
辩机笑道:“师兄这是在劝我还俗?”
三藏摇摇头道:“不,我在劝你不要执着表象,心之所至,善恶一念,还不还俗其实都一样,无非是个面具而已,若一心求善,则成正果,若一心为恶,则堕入地狱不复轮回,师弟身具大慧根,师兄相信你就是那个可以普度众生济世救民之人。”
辩机淡然道:“师兄高看我了,如今咱们身陷囹圄,怎么看也不像。”
三藏忽然笑道:“那首《女儿情》听着像一首歌,师弟能唱吗?”
“自然,师兄您听仔细了。”辩机用心的唱着,三藏用心听着,连门外的牢头儿也探头进来,不知不觉也会哼上几句,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
歌声中道出了一个女儿家的心思,三藏听罢宣了一声佛号便回头写自己的书去了,而辩机却提笔加了一句批注,一边对师兄道:“既然师兄沉默,那我便自作主张批一句,就叫‘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何?”
三藏点点头笑道:“这句深得吾心,当注上。”
两人虽然自顾自写着书,但不时会停下来讨论,三藏给辩机批注,而辩机则给三藏纠正一切想当然的错误,有时候说出的话相当惊人,三藏这个亲生经历的人都没想的如此透彻,似乎辩机跟着他走了西域一遭似的,随着辩机有意无意的提醒或者提示,三藏的书进度也不慢,当然比起辩机那种纯粹的鬼神小说相比三藏手下书那是相当事实求是的,绝对靠谱得多。
《大唐西域记》就这样诞生了,辩机有些激动,自己居然见证了一个历史重大事件,关键自己还居然参与其中,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等等,有些三藏师兄都说不明白的国家名称,辩机一个一个给他还原,将他记忆中的关于那些国家的地里人文军事政治等通通道了出来。
……
高阳急匆匆的闯进了立政殿,连太监们都拦不住,此刻皇后与皇上正相依一起说着悄悄话呢,见高阳闯进来李世民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而是搂着长孙皇后笑道:“呵呵,朕的宝贝高阳今儿怎么过来了,是来寻你母后的?”
高阳此刻见要找的人都在,便也不急了,行了礼然后嘟着嘴来到李世民身边站定,就是不说话。
长孙皇后看了高阳一眼,然后捂嘴笑道:“哟,瞧这小嘴嘟得,都快挂上灯笼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然后对皇后道:“大概是下面的人惹到她了,高阳的脾气跟她生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藏不住心事。”
长孙皇后拉过高阳揉着她手背幽幽道:“皇上与我亏欠你生母太多太多,若不是你母亲舍身相救,也没有如今的贞观盛世,若不是那次受伤以后,也不会在生你时……”
“嗯咳!”李世民重重的假咳了一句,长孙无垢连忙收拾了情绪,然后笑道:“高阳这次过来所谓何事,刚好陛下与我都在,若受了什么委屈尽管道来,我们为你做主。”
高阳眼珠子一转,然后下跪道:“请父皇母后责罚!”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李二皱眉道:“究竟是何事?居然叫堂堂的大唐公主自请罪罚?”
高阳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纸举过头顶,长孙皇后连忙接过,并扶着高阳起来,然后语重心长道:“高阳公主,你虽不是哀家所出,但哀家与你生母情同姐妹,打心底里把你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以后别动不动请罪,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快些起来回话。”
待扶起高阳,皇后撇了一撇手中的两张纸,居然发出了“咦!”的好奇声,这将李世民的眼睛给吸引了过来,开口道:“观音婢,究竟是何事?”
长孙皇后将纸恭敬递了过去,然后解释道:“好大的买卖!”
李二接过赶紧看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会昌寺黄金地段的三十株树苗契约,李二立马就反应过来,瞪了高阳一眼,淡淡道:“果然好大的买卖,高阳,这三十株果树恐怕不下万贯吧,你一个未出嫁未建府的公主买的起吗?”
皇后却微笑着伸出玉指点了点李世民手中的那两张纸道:“陛下莫急,下面还有呢。”
李二抽出第二张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横眉道:“这,五万贯!高阳,给朕说说,这些东西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若是言语不详休怪朕……”
皇后连忙打断道:“陛下,可别吓着孩子,高阳又不是三岁孩子,做事有分寸的,且听听她如何解释,再下定论也不迟。”
李二将纸拍在了桌上:“好,给朕好好交代!”
高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番,然后委屈道:“辩机哥哥也是帮我才出了这样一个主意,高阳实不忍心让他背上一个教唆百姓大肆敛财的罪名。”
李二按着太阳穴,他脑子有点乱,这什么跟什么啊,然后一叹道:“这事不好办呐,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朝堂之上说出来一件小事也能成为大事,魏征若不松口,朕也不能不给个交代,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皇后道:“高阳也是为了皇上您分忧,这事自然不能怪到她的头上,臣妾以为三藏法师与那辩机小和尚也没有错,民间买卖犹如周瑜打黄盖,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不能因为此中涉及到的钱财多寡而定什么罪,此例若开,天下商贾岂不人人自危,那生意还敢不敢做得?商人有互通有无之责,若天下商贾因恐获罪而罢了营生,那大唐岂非如一潭死水般,久之必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