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赤兔马,吕布一扫之前的不快,向来冷峻的面容也多了一些柔和。
他命人摆下酒宴,然后与李肃又回到了营帐中。
“多谢肃兄送某这赤兔宝马,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来,你我多年未见,干!”
吕布面带喜色,端着酒杯道。
这赤兔马,他是一见就爱了。
虽知道李肃定然不会平白送给他,定有所求。
也只觉得只要能得到这赤兔马,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愿意的!
李肃一只手抚着胡须,也拿起了酒杯,笑道:“奉先,你乃是当世之虎将,赤兔乃马中之龙驹。”
“此马非你莫属!我只不过是将这赤兔还给了本该属于他的主人而已!”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吕布心情大好,更是连干了三杯。
既然李肃不说所求之事,他又何必非要去追问,心里也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两人推杯把盏,觥筹交错,所谈之事皆是幼时发生的趣事。
一晃,几个时辰过去了。
吕布已经有点微醺。
李肃则相对好些。
当然了,不是他的酒量更好。
而是,他喝得本就少。
否则,按照吕布的喝法,他早就喝趴下,昏睡不起了。
“肃兄,我们多年不见,不知道你如今在何处?”
吕布灌下一口烈酒,问道。
李肃笑了笑,道:“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
吕布有些诧异,“肃兄高就啊!”
李肃摆了摆手手,推辞道:“奉先休要取笑我了,丁刺史是你义父,你在这并州军中也威望甚厚,岂是我区区一个中郎将能比的。”
吕布神色微变,有些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只好拿起酒杯又狠狠地灌了一口。
李肃见状问道:“奉先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肃兄,你有所不知,某虽为丁原义子,在军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勋。”
“现如今,却不过是个区区主簿而已。”
“什么?”
李肃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来,“主簿?那不是个文官么?”
“奉先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丁建阳手下却只当了一个主簿?!”
吕布听到李肃这么说更是感慨时运不济,命运不公。
李肃看情况差不多了,便道:“奉先,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事。”
“既然丁刺史这般对你,你又何必非要在他的手下做事么?”
“以我之才都能当一个虎贲中郎将,而奉先你胜过我百倍,想要夺取功名,还不是探囊取物么?”
“可是……”
吕布眉头微皱,“可是他毕竟是我义父!”
李肃冷笑,“奉先,你有如此本事,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丁原他却让你当一个主簿!”
“这天下可有这样的义父?”
吕布一怔。
这正是他心中一直在想,却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话。
李肃接着道:“奉先你就甘心如此一辈子碌碌无为?”
“依我看来不如另寻明主,建功立业吧。”
吕布神色有些黯然地道,“只可惜……难逢明主啊!”
李肃看着吕布,“实不相瞒,我此次正是为奉先你的前程而来!”
“哦?”
吕布眼神一闪,“肃兄,你观当今天下谁堪称当世英雄?”
李肃张了张嘴,但是却又一个字都没有说。
吕布还以为李肃是有什么顾忌便道:“但说无妨。”
李肃站起身来,环视左右,看见无人靠近,又确认道:“无妨?”
“无妨!”
吕布道。
李肃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纵观天下,遍观群臣,以为皆不如……凉州牧董卓!”
“你!”
吕布神色一变。
这天下谁不知道他们并州军与董卓之间的关系。
李肃却直接在他的面前说董卓是英雄。
若不在看在李肃送了他赤兔马的份,他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看着李肃冷冷地道:“肃兄说笑了!”
“董卓老贼,横行无忌,妄图废帝立新,行篡逆之事,这样的人如何算得是英雄?”
李肃笑道:“奉先,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也。”
“当今天子懦弱暗弱,不如陈留王聪明好学远矣。”
“但是却无一人敢当众说出,这是为何?”
“担心背负不忠不孝,谋反篡逆之名,此为其一。”
“其二,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这些满口任意道德之人到底是真正的忠臣,还是打着忠臣的幌子,实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有谁是真正为了我大汉的社稷着想,敢当不忠不孝之名,敢担篡逆谋反之罪!”
“只有一个人,董卓!”
吕布一怔。
这些东西他还从没想过。
董卓竟然才是真正的忠臣?
乍听之下荒诞,现在怎么反而感觉有几分道理了……
李肃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袋子金银财报拿了出来,放在桌子道:“奉先,董大人久慕你的大名,有意结交你。这些都是董大人命我送你的。”
“还有先前的赤兔马,原本是董大人的坐骑,只因昨日见奉先你明明有一身绝好的武艺,却没有真正的良驹相配,这才命我送来。”
吕布神色复杂。
他与董卓不过仅仅见过几面而已,竟然对他如此厚待。
丁原身为他的义父,却一直将他当成工具。
就连一匹好一点的马都舍不得给他。
而董卓出手就是赤兔马这样的千里良驹。
若是跟了董卓,还怕不能建功立业么?
他看着李肃,心里也早已经下了决定。
“董大人待某如此恩重,某又岂能负他!”
“好!”
李肃大笑,“董大人若知道奉先你这么想,心里也定会欢喜万分!”
“不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奉先,你若想要报答董大人器重,在董大人面前快速获得重用。”
“还需要觐见之礼啊!”
吕布眼神一闪,“你说的是……”
李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奉先,你猜现在董大人最想除掉的是谁?”
吕布顿时双目一凝。
他又怎会不知,正是丁原!
“奉先此事对于你来说,不过在你翻手之间,只看你肯不肯了。”
李肃又道。
吕布半眯着眼,脸忽然出现了一股厉色。
丁原,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