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何尝不是一种道德强迫?斗米小民
说回苍术此人,年纪尚青却已坐上三品朝廷官员之位,朝中人人都说苍大人的前途无量。许是因为他成了圣上的左膀右臂的缘故,朝中也就只有敢太师对他嗤之以鼻。太师高不可攀,苍术威严难近,玉都朝上唯此二人独大。
“喂,这人真的可信?”锦葵抱着剑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低声问她,“昨日可就是他出卖了我们,今日当上了新任帮主,怎得会突然倒戈相向,卖了新主?”
韩七叶虽年长,但那两只耳朵却是异常好使,忽而停下开锁看向了那个女人,“女娃娃,女孩子讲话要讲理,不然,可是嫁不出去的。”许是年老之人都关心备至,韩七叶也不例外。说着,那眼眸看向牢房里剩下唯一的女子。
“韩帮主不必看我,我也只是看破不说罢了。”韩七叶顿时没话说,一个女娃娃泼辣不讲理,一个女娃娃聪明不饶人,叹了一口气道,“女娃娃,女孩子不尊重长辈,也是要嫁不出去的。”她礼貌一笑,自然她嫁不嫁不由他的三两句话。
门外又开始有了骚动声,又是四五个人的脚步声,像是在来来回回,十分嘈杂。她忍不住问,“韩帮主,外头是有人?”此话话音未落,门口被人用力打开了,哐当一声砸在石壁上。
随后,白光照入,因这地牢本就光线昏暗,这一道光更像是将那人的面容掩盖得刚刚好。只见一个男人的轮廓,挺立在门口,长久没有动弹,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他是不是死了?”锦葵从缝隙探了个脑袋出去,还是看不清面容。但一动不动,不是死人就是傻子。
韩七叶等了半天,见他还不过来,才出手一把将他揪了过来,“你小子,谁让你站那里的,还不赶紧进来!”那小子木木地被拉扯进来,很是不情愿。
“他就是苍术那厮身边一通风报信的,上回就是被他发现我那个,那个的身份。”韩七叶难以启齿扮作舞娘的那段时光,要不是应无患是阳起石的徒弟,他怎得忍得住,“这家伙,自命清高,方才愣是几个人也抓不住他!”敢情这外头的骚动声,便是这家伙惹出来的?
门一锁,那自命清高的小子只得暴露真容。昏暗烛火下,那个第一个认出他的人其实是锦葵。
随后牢内一行人都认出了他,“纪无双?”自命清高的小子耸肩,同样也是这般惊讶。
“大哥?”纪无双扒着牢房开了一半的木门,紧接着看向韩七叶,语气稍急,“让我进去。”
这还是韩七叶第一次见着如此配合的罪犯,给他开了,“其实他也没犯什么事,过几日苍术走了,我便放了他。”
纪无双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在了地上,这同样也是韩七叶第一次见过这般自讨苦吃的罪犯。
纪无双双眸闪动,那双眼是极好看的,悬铃每次都要说上一次。只是今日,在应无患等人的眼中,面前这自命清高的小子,只是个叛徒。
“大哥,无双骗了你,但无双从未想过要伤害大哥。”悬铃不喜欢人跪下,尽管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说,早就在现在这个社会淡化了,但她不喜欢令人尴尬的场景,如同眼前这个一样,何尝不是一种道德强迫。
“我从未怪过你,你有你的不得已。不过,我不喜欢人下跪。”纪无双眉目一转,展颜笑着站起身子。
“大哥不喜欢的,无双不做。”她轻叹一口气,想起当初在书院初相逢时,他是如何一眼认出人群中的他,多次的相救,平日里的照顾,对于纪无双她像是永远恨不起来,更何况他的身世。
只是在旁人眼中,他始终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木姑娘,你可别忘了,当初就是他从中作梗,才会中了苍术的圈套,斗米阁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锦葵有她的理由在,她向来不喜欢纪无双这般油嘴滑舌之人,更何况几个月前她便想亲手结果了他,今日有了由头,手中的紫雷剑又开始不消停了,“纪无双,今日我便让你记住,世上可不是所有事都是一句抱歉就行!”
紫雷一闪,朝着他的肩膀刺去,纪无双可是个轻功高手,这等躲闪速度极快,以紫雷剑的威力可以要了他的小命。但以锦葵如今的功力,这等速度他根本看不上眼。
“你当真如此信任纪无双?”
悬铃看向身侧,那人分明是一副看戏的姿态,自然这姿态与她一模一样,“我相信。”
“木姑娘倒是乐观。”他想起方才她与锦葵所说的话,原来她相信的也很多。也罢,这女人本就是口蜜腹剑,得时刻注意着些,“木姑娘既然相信,为何不去帮他?”
悬铃一点点侧过脑袋,抱着手臂看着他半响,“应阁主是觉得我打得过她,还是能劝得了她呢?”应无患看向锦葵,确实堂堂雷火山庄二小姐的脾气倔,紫雷剑在手又有多少能敌。
“我呢,倒是极为看好无双的。”不知怎地,他二人竟有心思坐在大牢的石凳上看戏,相比一旁本是毫无干系的韩七叶在劝架,这等画面诡异地很,“无双虽内力不强,但论速度,是无人能敌的。”
“这倒有意思了,我觉得锦葵胜算大些。”应无患不知从何处拿来的小酒,耳边仍旧是短促贫乏的剑鸣声,“不如木姑娘我们赌一回如何?”他该不是想敲她一笔,可之前的工钱早就被他用各种理由克扣得差不多了。
反正身无长物,也不怕这一赌,“也好,应阁主说下赌注吧。”
“如果我说对了,你要如实回答我的三个问题。”
“那如果我说对了呢?”
“一样,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
不赌钱……不赌钱……真心话她倒没有方才的斗志了,不过,气势上怎得能输给这小子,“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