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参与的大案。”
“师父带我去了现场。”
伊谷春说得云淡风轻,随口吐掉沾在舌头的烟蒂皮,又补了句:“终身难忘。”
他猛吸一口烟:“到今天就像是刀刻在脑子里一样。”紧接着又失笑道:“放不下哈哈…”
辛小丰整个脖颈都僵直了,任由车子不断加速,脑袋一次一次往座椅撞击也没发觉。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导致嘴角干涸,烟屁股已经黏在面了。
“嚓嘎……”
急刹车!
方向失控,差点整车翻掉!
停稳以后,两人都吓得不轻!
互相大眼瞪小眼,仿佛再问:会不会开车啊!
伊谷春顺着辛小丰的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路边一条小狗穿梭过去。
“那么大一活物你没看见?”
语气多少有点训话的意思。
“慌慌张张的!”
伊谷春掐了自己的嘴里的烟,同时提醒道:“烟!烟!”
辛小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的烟都快烫到嘴皮了!
伸手拿下来,用大拇指和食中指揉搓,直接把烟给掐熄了!
两人的动作同时停顿,辛小丰的余光集中在伊谷春那边。
一时紧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习惯又暴露了一遍!
其实,伊谷春这是第二次注意到他有这种灭烟的习惯。
第一次见面在宿舍的时候,辛小丰也是慌慌张张这样灭烟。
这不仅让伊谷春联想到了衡立水库案,现场有一个女孩的吊坠被人摸了一下,指纹至今配对不到。
“我这坏毛病…”
辛小丰自己骂了一句,两人也不再搭话,车一路开。
过了许久,主动开口的还是伊谷春。
“那么大案子,当时你没听说呀?”
他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现在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辛小丰始终不敢与之对视。
“也听说了些。”
伊谷春继续讲:
“一家五口,女孩,外公外婆,父母。”
“女孩学美术的,假期跟着父母下来写生,外公外婆随行。”
“尸体发现时都已经臭了…尸水遍地,满屋子蛆在爬。”
伊谷春把身后的座椅调低,整个人平躺下去,脑袋枕着双臂。
调整好睡姿朝向正在开车的辛小丰,似乎这样更方便把话传到他耳朵里。
“我师父在刑侦方面算是个异类,按他的推算最先遇害的是女孩。”
“或许作案人另有他图,但赤果的女孩一下刺激了作案人。”
“强*发生在瞬间,女孩猝死,法医鉴定是心脏病突发。”
接着伊谷春一双铁目凝聚在辛小丰身,回忆开始闪现七年前的凶案现场。
“作案人手段极残忍,却心智过人。”
只见辛小丰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就望向其他方向,看看马路,看看天空。
正常人会觉得他是在谨慎开车,避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故。
可在伊谷春看来,他在心虚。
“那对夫妻的脑颅都被打碎了。”
“现场却几乎提取不到一个指纹。”
“唯一的疏漏是女孩身的吊坠,有人在面摸了一下。”
“你觉得他是惯犯吗?”
他伊谷春不敢确定这案子的凶手是辛小丰,但极大可能和他有关联!
“额…像是…像是。”
“当天有人在水库边看见三个小青年。”
“其中一个胸前有纹身,还有人在死者门前捡到一本天文爱好者杂志。”
辛小丰不停点头,不知道是在接受新鲜信息,还是在肯定伊谷春所说,和自己当年的记忆一样。
伊谷春则突然靠近辛小丰,笑道:“还有人说是同性恋…但我认为完全扯淡!”
辛小丰问道:“怎么呢?”
“同性恋会QJ女孩吗?”
辛小丰会意,也笑了笑。
“那这个…这个案子……那这案子就悬在那儿了?”
伊谷春打开窗户,任由风灌进来,吹动他的头发。
他皱着眉回答:“我师父跟他们产生了分歧,案子走到弯路去了。”
辛小丰又是一记点头,松了一口气。
“不过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拥一个词叫‘天谴’。”
“或许哪天冥冥之中,老天爷突然给了你一个机会…”
辛小丰身后的那双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辛小丰目视前方,心中逐渐有了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实施的计划。
…
车一路开到码头。
再次回来的时,辛小丰的手里却只拿到了一个鱼缸。
“鱼呢?”
“死了。”
“死了?”
“你没跟别人说好啊?”
辛小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顾自地系安全带。
伊谷春满脸不悦,呼啦地穿外套:“真他妈一根筋!”
“几个小时这么傻跑一趟!”
“你这脑子怎么看也比一般人清楚啊。”
“你就不知道大个电话?犯这种傻!”
“那鱼排谁啊?”
“我一兄弟,给人看鱼的。”
“那你取鱼那给谁啊?”
“我女儿。”
伊谷春皱起了眉:“怎么没听你说过?”
“也是他女儿。”
“谁谁谁…谁到底谁女儿!?”
“一弃婴…”
(电影外)
“这一段车内的戏,真是两位影帝互飙演技啊!给我看尿了!”
“场景这么受限,台词这么多,内心戏这么足,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演出来的!”
“我感觉我学表演,学了个寂寞…”
“拿自己跟影帝比较,那不是找罪受吗?”
“看完这段我明白了一个真理: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你看辛小丰原本是想辞职,结果撒谎说去拿金鱼,去的路又露出这么多马脚,结果连条死鱼都没取回来。”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啊~!感觉像极了语文老师问我:作业到底是没带,还是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