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一时寂静无声,百官之中无一人能上前应答,赵廉坐在上头咳个不停,不好易止了咳问道,
“你们一个个怎得都不说话?”
这厢兵部侍郎黄万澄出列道,
“陛下,臣提议彪骑将军武长勋”
此言一出赵廉目中精光一闪,武长勋是何人?
乃是云家姻亲,妻子云氏正是云馨婉的七妹!
赵廉闻言扫视阶下百官,
“众位爱卿还有何人可提?”
百官纷纷低头垂目不发一言,
如今这事儿还瞧不出来么?平南王谋反之事明摆着就是皇帝一手搞出来的,现下皇后一派想接手兵权,皇后相争,是活得不耐烦了会这时节跳出来插手?
赵廉见状神色悲愤看向宋屻波道,
“太子,你瞧瞧这些人便是你以后助你治理江山,育牧百姓之人!”
宋屻波早料到有此有着,倒是毫不吃惊,只是冲赵廉行礼笑道,
“父皇,这彪骑将军武长勋,乃是建彰初年武进士出身,在军中也算是一员老将,十分老于世故,沉稳干练想来让他前往东北军中,必能弹压不臣,威服下属,不如便派武长勋前往吧!”
赵廉似是心有不甘,这厢沉默良久才轻声道,
“宣武长勋殿前候旨”
果然颁下圣旨命武长勋为武威大将军前往东北收拢平南王一干将领,皇后一派闻讯自是欢欣鼓舞,宓秋寒拉了宋屻波的手眉开眼笑,
“我的儿,只要那三十万大军一到手,这天下尽入我儿囊中的!”
宋屻波笑道,
“一切全亏母后为我谋划!”
宓秋寒却是不知自己那妹夫星夜兼程,刚入沙州境便有镇西王挡住了他的去路,武长勋未想到镇西王竟敢私离职守出现在此,不由大惊,
“镇西王,你敢擅离职守?拦住本将军的去路,你意欲何为?”
镇西王端坐马上哈哈一笑应道,
“武长勋你不过一介纸上谈兵的小儿,如何敢在我面前张狂,还不快快交出陛下圣旨与你的大将军印,若是痛快些我便留你一命,若是敢磨叽拖延,你那颈上人头便要立时落地!”
武长勋脸色大变,
“镇西王你想做甚?”
赵肃应道,
“自然是要接掌兵权!”
“镇西王你想谋反?”
赵肃冷冷一笑应道,
“想要谋反的是你们吧!”
当下大手一挥两旁早已埋伏的人马冲了出来,将武长勋那一千护卫团团围住,武长勋见状心知对方人马远胜自己,若是不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冲出包围,只怕自己便要死在此地,当下一抽腰间长刀,喝令一干将士道,
“都给我杀出去!”
手下一千兵士立时发一声喊向外冲去,只可惜这些在京营之中养尊处优的老爷兵对上久经沙场的边军,气势之上便要弱上一头,动起手来更是不堪一击。
对方不过散散将他们围住,只派出五百骑兵出阵,这厢一轮冲杀,一千人便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再来一轮时都站立当场的便不剩一百人了。
武长勋被人围在当中,身上也受了两处刀伤,脸上全是亲卫们被杀时的溅起的鲜血,见对方骑兵又列阵完成,一旁的旗手又要挥旗当下忙举刀大喊,
“镇西王爷,莫再杀了末将末将愿降!末将愿降!”
赵肃端坐马上目如寒冰,
“哼!前头给你生路你不走,现下已经迟了!”
说罢高举右手,
“一个不留!全数给我杀光!”
五百骑兵齐齐催动战马,蹄声如雷奔向了一脸绝望的武长勋,武长勋心知此回决无生路,当下反转刀口横向咽喉,一刀割破要害,鲜血喷涌而出死于当场。
剩下亲卫也皆被砍于刀下,又或是马蹄践踏而死,事后西南军清理战场,深挖坑将这一千多人一个不少全数坑埋,事后又以黄土洒地,树枝抚平。
那当今皇后的妹夫武长勋消失无迹,却有另一名武长勋带着皇帝圣旨,大将军金印与一千护卫进入东北军大营接收兵权,同行的还有镇西王赵肃,而那赵肃的五万精兵紧随其后,扎营于东北军营地之外五里。
武长勋入营接收兵权也是十分顺利,这厢大局定后立时快马急送京城,宓秋寒大喜,
“我儿大局已定,赵廉那瘟病鬼可着手除去!”
宋屻波笑应道,
“母后不必着急,那武长勋虽说已收了兵权便下头部将也并非全数听调听命,还需时间磨合,还是待武长勋真正站稳跟根才是!这时节留下赵廉还有用处,不如将他放在一旁,专心接近圣主圣驾才是!”
宓秋寒闻言点头道,
“我儿说的对,前头那件事儿左御河还在派人来问我,一点红的事儿查来查出毫无头绪,说不得仲烨璘也要疑心到我身上,圣主到来我还要小心应对才是!”
宋屻波应道,
“母后不心担心,此事与你半分干系也没有,圣主他老人家想来也是英明果决之人,只要母后与他仔细分说,想来圣主必不会怪到您头上的!”
宓秋寒应道,
“旁人我倒是有几分把握但事关仲烨璘,却是不好说了!”
宋屻波心头一动,
“听母后所言似是仲宗主有什么特别之处?”
“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舔犊之情罢了!那仲烨璘乃是圣主亲生,他如何不护?”
“哦,原来仲宗主竟是圣主亲儿?”
宋屻波挑眉,
“如此说来,以后我派能继承圣主大位的想来应是仲宗主了!”
宓秋寒应道,
“那倒未必!”
提起这事宓秋寒都将阿蕊屏退到了外头,
“这事儿旁人不知晓,我却知晓的,早年时我们几人都是自幼儿时入派,从小一起学武习文,一块儿的有十来个孩子,仲烨璘生性冷漠,自小便不讨人喜欢,却有一个叫做綶綶的小女孩儿喜欢他,时常与他玩耍待到我们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那綶綶却是得暴病死了”
“哦,这与圣主有何干系?莫非是圣主下的手?”
宓秋寒点头道,
“正是圣主下的手,那女孩儿死得极惨,你可知我派中有秘法可生剥人皮,却能保人性命?”
宋屻波点头道,
“早前听萧三娘提过,说是早前我派不传之密,可换肤重生,改容换面,只是后头渐渐失传了!”
宓秋寒应道,
“倒是没有失传,只是如今只有圣主会罢了!”
“那圣主将那叫做綶綶的女孩儿剥皮了么?”
宓秋寒点了点头道,
“圣主将那女孩子剥了皮又让仲烨璘去看,告诉他红颜枯骨,去了那层皮,眼前不过只是一堆行尸走肉罢了,仲烨璘因此大受刺激,又被圣主关在密室之中日夜研习武功,出来时功力大进,挑战派中长老而一战成名”
宋屻波听得面上肌肉乱抽,
“圣主栽培亲子的法子倒是别出心载!”
宓秋寒长叹一口气道,
“便是自那回事后,我便决心远离圣主,又有我见到了她便自请来到中原,进入这大魏皇宫,一转眼便是二十年了!”
宋屻波听得心思电转,
“这宓秋寒见到的她是谁?”
他自然想不到宓秋寒学艺有成之后被调入圣地之中,却因无意之中进入密室见到了那鲛人木,被上头那绝色的女像所迷,发了疯一般去查那派中典故,这才知晓娲神派原是中原大教,后被赶到西域又于百年之前曾一度回归中原,遇上大魏太祖赵旭才饮恨败退域外。
而这女像正是爱慕赵旭妻子林氏的前代圣主李昂所刻,李昂痴迷林氏求而不得,便远赴海外,屠尽鲛人一族,取那鲛人木回来以血喂养。
他此举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在幻境之中能与林氏共赴鸳梦,以至得后头终日沉迷幻境之中不能自拔,最终疯狂而死。
而本代圣主仲祀珀心恨这东西害自己师尊疯狂而死,便将这鲛人木深锁密室轻易不与人见,却不想被侯德宝所盗带回了中原。
宋屻波与那宓秋寒正在这处议论那娲神派旧事时,却不知那侯德宝现下又回到了临州城中,这厢悄悄溜进了东宫之中来见方素素。
“侯前辈,依你之言这鲛人木能治赵敬的心疾?”
侯德宝瞧着那变成了粉色的鲛人木,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
“这东西邪性,我若不是为了敬哥儿,这玩意儿白送我,我也不想要的!”
方素素应道,
“即是为了赵敬的病,自是不能吝啬!”
当下取了一个盒子将那鲛人木放进里面,叮嘱道,
“侯前辈,如今这东西越发的厉害了,你小心些,千万不要随意拿出来!”
还是不放心又在外头加了一个大些的盒子交给侯德宝,现下便是离得近了也要受它影响,自己那小宫女早已深陷幻境无法自拔,每日里只将自己当做了太子爷的女人,胡言乱语,痴痴颠颠,害得方素素只得将她锁在房中,不敢让她出来见人。
正说话间外头宋屻波回来了,见到侯德宝喜道,
“师父,您一路辛苦了!”
侯德宝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哆嗦,
“臭小子,怎得忽得变成这般巧言令色的样儿,没得让人心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