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组成的非是寻常军伍!之后要打的,是最难的仗!要啃的,是最崩牙的骨头!”
“个人勇武不可少,但你们也当明白,一士骁勇可当不过百十人,三百骁勇却可当万千。”
“我等明白,所以将军的意思便是要我等身兼此二者。”三百人中的一|个士卒说道。
“是。”嬴云看着这三百人,眼中却不知是什么神色,抬着眉头。
“你等皆是死囚,虽被我提出,但在这军伍之|中,日后所做的勾当,定不会干净,也绝然都是些险象环生之事。”
“说是九死一生恐怕都是轻了。”
说着,叹了口气。
“我这也奉劝你们一句,若是想死个痛快的,还是权且回你等的囚牢为好。”
“这|里,便是活着,也不会比囚牢中痛快。”
三百直属最强之军,若是没有练成还好。
一旦真的练成了,定当是随着自己冲杀最为危险的战阵!
父王一统天下,我就当那把最尖的尖刀,而我身后的这些人,就是这把刀的刀刃!
嬴云没有说假话,若是这三百人真的成军,这地方,绝对不如死囚牢。
会过活的生不如死。
三百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嬴云,直到有一|个人发|出了笑声。
“哈哈哈,将军,且莫看轻了我们。”那是一|个大汉,却笑得轻淡:“我等皆已经是死路的人,还有什么好惧?”
“大不痛快,不过一|条命。”
一句话落下,三百死囚都笑了出|来,笑声洪亮,豪迈。
“是极,大不痛快,不过一命尔!”
贏云看着他们笑,也笑了出|来。
不知道笑着些什么,许久,只是闭|了眼睛。
“我贏云也在这答应你们,还是之前所说。”
“只要你等取了明面的军功,我定帮你们回了良家身份,回去看看你等的记挂。”
所有人都明白,等到那时候,他们便是难从这个军营中脱身了。
便是生不如死,很多人其实也只是为了回去看一眼。
看看他们过得如何,看看他们还在不在那。
“好,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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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快一些!在那干呕作甚!?是老子中午没给你们吃饭吗!跑起|来!”
嬴云翘着腿,坐在那|个石头,看着正跑得气不接下气的士卒,手里捧着一卷竹简。
这个年代平日里实在没有什么消遣,顾楠唯一的消遣也就只剩下读书和练武,身边也常会带一卷读物。
等到所有的士卒冲过了终点的那|个线。
所有人全部摔在了地,大声的喘着气,舌|头伸在外面,便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虚成这般样子,哪有几分士兵的样子?”
贏云坐在盘坐在那,卷起了手|中的竹简
摇着头,显然不是很满意。
“不错才是三十圈,你们跑了一|个多时辰。”
没人回的话的,也没力气回话,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趴在那喘气。
嬴云手|握着一|个竹简,这个时代真心没啥好玩的玩意,总不能一天到晚带着赤练玩吧,所以没事的时候也看看书。
士兵们躺在地露着笑容,有个士兵期待地问道:“将军,你给我们说说吧,讲的什么?”
说完,很多人的眼光都投了过来,很显然,在这个文化闭塞的时代,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看不一本书。
“也成。”贏云摸着鼻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这书却是无趣,不若如此,我与你们说些故事。”
“好啊。”
“甚好甚好。”
看着闹哄哄的众人,贏云无奈的撇着嘴|巴,笑着拍了一|下手里的竹简。
堂堂一|个将军,却像是一|个说书人。
坐在一群横七八竖地躺着的士卒前。
“却是说,曾有一国,名为大明。此国之|中,有一军部,专佐王事,名曰:锦衣卫······”
嬴云说了很久,却也不知道到了几时,只知道天色已经近黑,才堪堪停了下来。
从锦衣卫辉煌的开|始,再到它的末路,也算是娓娓道来。
从王了却天下事,多么豪迈的气魄,可惜终究只是朝堂苟且污|秽的工具,到了无用之时,也就是该被砍去的败枝。
校场的军士听得入迷。
“锦衣卫······”
一人伸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苦苦一笑。
“便是要做朝堂鹰犬,也该是做到如此地步,才是英雄!”
“何来英雄?”另一人骂道:“你也说了鹰犬,不过是苟且之辈。”
“骂得痛快,但我等日后,不也该是如此?”
嬴云收起了手|中的书卷,淡淡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都是提命而活的人,何来的不同,沙场的军士,王宫里的禁军,哪个不是宫廷鹰犬?”
说着,笑了出|来:“你等,我等,皆是人,能在这乱世里偷得一命,便是万幸了。”
“偷得一命?”
士兵们躺在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偷得一命?
又如何轻巧呢?
夜里很安静,嬴云坐在石头,看着四下躺着的死囚。
又想起了那军营里那兵士平淡等死的脸庞,还有王翦那幽幽长叹。
仰头看着微寒的勾月,父王,你一|直期盼的事|情,希望能快些吧!早一日,就多活几人!
以我之身,赌性命,外加身后这三百死士,为这天下苍生,多偷几条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