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子同时于帝阁快速下落,但仍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于是荻风脚下凭空一蹬,顿时就加速了几分。
看到紫金人就在眼前,手中的焱冥弓立马被武法所加持,弦上黑焰跳动的更加剧烈,如同一柄锋利的弯刀袭向紫金人的后背。
荻风于后,占据着绝佳的位置,此刻的内心更在咚咚直跳,几乎以为偷袭得手的时候,紫金人突转后手,嘴角传出邪魅的冷笑,如冰涯深川中的恶魔。
接而一柄黑的异常深邃的匕首被紫金人凭空拔出,与焱冥弓相互碰撞,泛出了红与黑两道能量。
两人于空中开始了彼此的对峙,只不过黑刃除了漆黑,与夜色相融,并无其它亮点,荻风看在眼里,更自信了几分,想来这只是一把隐匿之刃。
荻风此刻也拿出了一名将军该有的稳重,立马调整了身心,对着紫金人冷冷道:“你是拼不过我的宝具,如果你就这点依仗,恕在下放肆了。”
接而,荻风再次怒吼了一声,三转狂战的威力此刻表漏无疑,磅礴的力量从体内血管四溢而出,仅凭力道就把紫金人压下去了几分,但黑刃远比想象中的坚固,看上去仍在死死坚持。
两人于空中短暂的对撞,所有的借力都成了徒然,拼的就是两人的力道和宝器的韧性,谁退后一步便是悬崖。
随着荻风压迫的更加厉害,紫金人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本不愿杀戮,但何必苦苦相逼。暗月现,惊鸿隐,世间纷扰知道少。”。
但说到最后,紫金人突来一句爆喝:“解!”
接而眼角突兀一睁,左眼猩红无比,右眼漆黑如墨,一道道充满压抑的符文于铠甲浮游而起,整个人更是弥漫着通天的死气。
“你是……死人?”荻风大惊,紫金人的生命气息从极盛,瞬间达到了死亡的冰点,这就解释了为何他认识女帝,但谁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这又是怎么回事?”然而,荻风已没有精力去分析眼前之人是否已死。
待荻风回过神时,手中的焱冥弓已传来“咔嚓”的脆响,仔细一看,便大吃一惊。
与焱冥弓相对峙的黑刃,居然在滋滋地汲取弓上黑焰,而黑焰就是此弓的力量之源,黑焰的丢失,导致焱冥弓开始了破损。
“住手,住手!”荻风急吼,用尽全力想将焱冥弓撤回,但黑刃如同吸铁石般,死死相逼,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
再这样下去,焱冥弓注定破碎,这可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史诗宝具,更是依仗着它,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然而此弓的一角已然化成了碎末,他的心在滴血。
其实,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瞬间,两人于空中对决,本是无处可以盾逃,对荻风来说,生死已经一线,也当即果断,既然紫金人不愿意罢手,那就拼了。
此刻,荻风全身的热血被极限地点燃,身上火光冲天,全身的铠甲如跌落于岩浆之中,而焱冥弓也燃烧出最后的璀璨,这是全力的一击。
“砰!”
一道通天巨响从两人手中传开,火龙般的帝阁在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之下,瞬间爆裂,整个帝阁被移位了平地。
随着这股冲击波,也将满栽紫金花的街道全部摧毁,顷刻间,天空被盛开的紫金花所点缀,更于破残之中漂浮着阵阵香气,整个地方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如暴风雨后的寂静。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此时安静的空气被悄然打破,荻风握着弓柄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冥焱弓的弓身,已不知去向。
“滴答,滴答……”
接而荻风又听到一股清脆的流水之声,他左右晃弄着脑袋,惊恐怒吼道:“是下雨了么?怎么感受不到,天怎么黑了。啊啊啊……来人,来人!”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一排排战士从远方相继奔来,一位带头之人朝荻风连忙问道。
荻风如若疯癫般乱叫,而之前的战斗之声,将镇守在城门口的战士吸引了过来,战士们的光亮盔甲与荻风狼狈的模样,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你给我滚开,告诉我,天怎么黑了。”荻风一把推开前来搀扶他的战士,暴躁无常的质问道。
“将军,天早就黑了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是谁?”战士被推倒在地,看着反常与破残共存的荻风,闪过一丝恐惧的回道。
“谁?你说谁?”荻风一摆头,目光在周围一扫而过,接而又怒吼道:“我们的人呢?人呢?都给我跪下。”
“咚!”
一声齐声闷响,所有的战士立马跪倒在地,他们对于荻风的命令,本就毫无犹豫的遵循,而相继赶来的近千人也相继的跪倒在地,形成一幕壮观不已的场面。
所有战士只闻命令,不知所以然,看着如此狼狈的将军,内心不知不觉地颤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把将军伤成这幅模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真是好威风啊!”就在众人混乱之际,一直在前方的紫金人开口说话了。
依旧冷冷伫立,黑色战袍无风自动,接而异色瞳孔一缩,淡泛道:“你宛若一条狗!”
此人冰冷异常,话语中不带一丝感**彩,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让所有战士不敢轻举妄动。
“你为什么没死?”荻风惊慌地将弓柄摆于面前,却发现怎么拉都凝聚不了炽箭,但他并没有停手,仍奋力的拉弓欲射。
“将军,冥焱弓已经损坏了,我们该怎么办?”身边一名战士,连忙的提醒道,并起身去阻止荻风这无意义的行为。
“滚开,滚开!你别过来。你为什么没死?”荻风慌乱的抬手,瞬间充能的臂膀,顺着一股鲜血就朝战士的胸膛挥去。
随着一股仍然霸道的力量,这名战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荻风一拳将胸口轰了个透,带着浓烈的不解倒下。
众将士倒吸一口冷气,惊恐万分地望向荻风,而荻风只是疯疯癫癫一直重复着:“你为什么没死?天怎么黑了……”
就在这时,一名常伴荻风左右的将领站了起来,朝荻风大声道:“荻风,你已经瞎了,创世书拿到了没有?我们该怎么办?”
随着这一声吼叫,荻风流血的眼眸仿佛恢复了一丝清明,喃喃道:“对啊,我们人多,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它可早就饥渴难耐了。”紫金人看了一会戏,抚摸黑刃的手突然紧握,将身旁的幼儿抱起,就起身冲了过去,带动一圈破残的紫金花,更席卷着一股死亡之风。
“我说过,你今天必死!给我杀了他。”死亡的威胁侵食而来,荻风瞬间回神,朝周边冷声下令。
“杀杀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半边天,众将士赤红的双眼冷酷而无情,常年征战得利的他们士气如虹。
在所有战士一挥而上的时候,荻风突然拉住了身旁的将领,并缓缓说道:“创世书在帝子身上,给我夺过来,然后带我走。”
“遵命!将军,我会夺过来的。”然而,就在此人话完之时,突然转身,将重矛深深插入了荻风的胸膛,本已不多的鲜血尽数地流淌了出来,顺着冰冷的重矛。
“可是,我却没想过要带你走。”将领猛地抽回重矛,鲜血溅射于脸庞,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残忍。
“你……为什么?”
荻风的气息瞬间消散,但仍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朝此人打去,可冥焱弓柄毫无伤害可言,只是将此人的嘴角震出了些许的鲜血。
“你可知对面何人?”将领皱着眉头朝荻风反问道。
但荻风的双目已经无神,双臂低垂,在寒矛抽出的瞬间,便重重倒了下去,显然已死。
将领走过荻风的身边,朝荻风的胸膛重重一掏,一颗颜色暗沉的红宝珠流转精华,微微一笑道:“第一鬼神,天命风流!连王上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你死的不冤。”
接着,将领面露痴迷的看着手中的宝珠,缓缓道:“苦苦跟随你多年,你却不曾向王上申请过一颗狂稳石,那我只好自己来取了。唉!想想你连三转一半的力量都不曾掌握,也配迎领全军?果然是王上一条忠实的走狗!此战唯我独活,我自有功,安息吧!我会向王上好好传颂你…”
还未说完就听到一股厮杀之声,看着拼命冲出的众将士,将领怜惜的摇摇头,补充道:“你们的英勇!”
接而举矛朝自身重刺而下,鲜血肆意流露于铠甲之边,伤口很重却不致命,随即朝紫金人抱了抱拳,便朝身后退了去,慢慢溶于了夜色之中。
紫金人看在眼里,内心毫无波澜,任由其离去,只将黑刃高高举起,一股邪魅的笑意从嘴角传出,轻声道:“暗月降临!”
顷刻间,黑刃被数道黑色闪电所覆盖,传来噼里啪啦的跳动声,紫金人手握刃柄,猛得一抽,匕首竟变为了一柄齐人长刀,漆黑的刀身疯狂吸取着月光,将这一方的整个天地变得黑暗无边。
看着从黑暗中袭来的近千双猩红之眼,手中的黑刃泛着白泽,铠甲之上的紫金花绽放金华、栩栩如生,接而道:“我于黑夜中杀戮,亦如晨曦中的花朵。”
就在这时,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睁了开来,正直勾勾地盯着紫金人手中的黑刃,没有哭泣,而是好奇连连。
“嗯?小小年纪,眼光倒是不错,那好好看着这一幕。”
“呵呵,可不多见!”也许太久没见过如此纯净的双目,紫金人意外的笑了,竟成为近千年来第一次动容。
冲在前面的战士最先发起攻势,疯狂的一击却连铠甲都无法撼动分毫,接被黑刃无情的从中剖开,一颗热气腾腾并跳动的心脏于空中抛落,还未占地就被人一刀两断,两瓣分离后,从中冲出来的是身披紫金铠甲之人。
“啊~啊~啊啊……”
突从遥远之边,传来一道细微而美妙的歌声,随着一股股轻浪,在漫无边际的夜海空灵回响。
海的夜,漆黑而又神秘,漫不经心的夜海,总能无意间触碰到海岸线边,高塔之中那哨兵的内心深处,一道寂寞之情,无可抗拒的滋生丛来。
歌声慢慢地抚平了孤独的内心,倚靠在冰冷围杆下的他,不觉之中,回到了更遥远的温暖家乡,一阵狂风骤过,一朵花于鼻尖飘然而落,于睡梦中喃喃:“紫金飘香……”
就在无尽深渊的大海之上,存有一道光芒,一位身材异常娇小,绽放万分可爱的小美人鱼,正倚靠在凶恶显煞、通体泛光,却又无比安静的巨鱼腹背之上。
小美人鱼密布彩磷的美尾,于水中轻轻拍打着浪潮,用皎好的双手,轻轻撵着喉咙,尝试着一**发音,显然还处于学习阶段,但声音足以洞彻人的心魂。
“这十年来还是没有长进诶,该怎么办呢……嘎呜!不管啦,反正也没人在乎我的歌声。”微呆地望着波澜的水面,小美人鱼稍显寂寞地说道。
抬起头又迷离的望了会月亮,将光滑圆嫩的小腿伸出了水面,并朝巨鱼的脑袋轻轻踢了踢,俏声道:“喂!胖头有没有在听?”
巨兽“咕噜”几声,拼了命的上下点动着头颅,迎合中明显带着一股子惧意,如此场面很是滑稽。
小美人鱼晶蓝色的瞳孔一亮,将巨兽的动作尽数捕捉到眼底,愉悦道:“那好哇,其实你不知道这咏唱也很累的,你看你都听了这么久,奖励我都替你想好了。”
“你就带我去大陆看看嘛,就一眼,好不好?”
小美人鱼的嘴角弯过一丝得逞之意,双手在水中荡漾着光彩,轻轻抚摸着那丑陋无比的巨头说道,声如轻铃舒悦耳。
“我才不吃这套,谁知道你一眼要看多久,别以为我没注意,你平常都可以一动不动的胡思乱想一天。”胖头鱼暗暗想道。
那厚实遍磷的巨尾先于水中摆动,丑陋而庞大的头颅上是凸起的数根囊状灯管,长形灯条自头顶直达尾尖,里面流淌的能量似闪电般肆虐,遍布了全身。
想到小美人鱼那不依不饶的性格,显然有些着急了,全身光芒先由水蓝又转为暗红,在这深渊大海之夜,更加触目惊心。
海族人人皆知,无尽海域潜伏着一位顶级掠食者,猩红影过寸草不生,称之为红色死神,甚至远在内陆的人类也赋予第八鬼神的称号,这近乎相同的称呼,可见一般。
反观这时,小美人鱼正托着小巧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伸手就是一巴掌呼向巨兽的胖头,精巧的双手虽不及巨妖的磷角一半大,但此刻故作威严的说道:“你这是闹哪一出,叫你去你就去,我不管!”
胖头鱼虽然生的丑陋,但也是凶名赫赫的深海巨妖——米尔修斯。
此刻偌大的头颅委屈的蹭了蹭,夺魂大嘴连连吸水呼水,惊起朵朵巨浪,使水中的躯体摇摆不定,这充满童真的一面,显然在抗议小美人鱼的提议。
小美人鱼却不为所动,扭转着身子的同时,又是抚摸又是拍打,或是撒娇或是生气,总之坚持要前往大陆。
此刻,米尔修斯又猛然地深吸一口海水,使正前方形成一个激流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给人一种最原始的恐惧。
“哇,这就是她们所说的御水炮?快把它吐出来,肯定很漂亮。”小美人鱼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异常惊喜地说道。
米尔修斯听到小美人鱼的惊呼之声,身子险些沉了下去,这的确就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御水尖炮。
但万不可乱放,就算是残留的余震,没有它这般厚实的皮甲,也鲜有人能抵抗得住,本想用起势让小美人鱼知难而退,却效果甚微。
此刻,米尔修斯的肚量终究有限,又怕伤害到小美人鱼,碧蓝通澈的海水,转及从背后的气孔喷洒冲天,又自天际挥洒而下,经自身的霓芒,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最后点点滴滴地落在了周边。
米尔修斯的腮边,更因充水鼓胀,在小美人鱼眼中,俨然就是一只气鼓鼓的癞蛤蟆,反而惹得咯咯直笑。
米尔修斯深感无奈,绿芒双眼猛的一缩,体表那千年不灭之光,在这漆黑之夜便慢慢暗淡了下来,眼看就要扑灭。
这时,小美人鱼眼中才闪过一丝慌乱,伸手就抓住米尔修斯的磷角,拼命的摇晃道:“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停下,你快停下!你可是人类自封的第八鬼神耶,听着都怪可怕的,怎么能这样。”
情急之中,还不忘重重地拍打米尔修斯的脑勺,在这一拍之下,仿佛触到了开关,使米尔修斯身体重回璀璨。
第八鬼神委屈巴巴的哽咽着低吼,实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看来小美人鱼怕黑的传言是真的。
难怪当初看到自己就如同见了珍宝,走到哪赖到哪,起初还以为是被自己伟岸的身躯所折服,只是近些年可苦了自己,懊恼之中更悔不当初,现在可比那可恨的棉牙藻还粘人。
小美人鱼看着重回璀璨的胖鱼头,拍了拍平缓的胸膛,脑海回想起了一件事,刹然间,眼睛突亮地说道:“走,我们去云中天,听母后说,那里又出了一个五彩王胚,你今天一定要带我闯进去。”
米尔修斯的绿芒大眼咕溜一转,在心中权衡了一番,看着小美人鱼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立马潜身入海。
后背符文极速扭曲,生出一圈白洁的屏护,护着小美人鱼,在水中形成一道狞恶的巨妖之影,就‘嗷嗷’朝云中天的方向极速卷去,至少这千年来的那片海界,它可以肆无忌惮的横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