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堂仁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庄稼汉的样子,叫他同学看到了,得笑话他。
后来他心疼老三,索性就不去了,就让季华年去送。
可现在季华年入伍去了,季华宗跟季堂仁又是一样的,都是粗人庄稼汉。更何况他心里还有怨气,说是家里干活最多的是他,却什么都紧着三弟。
那包袱里装着银子,季堂仁也怕他打歪主意。
而季雪莲是决计不能抛头露面的,所以这家里也就只剩下华徵了。
在他们眼里,华徵已经是泥腿子了,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露不露面也是无关紧要的。
华徵没有说话,张氏以为她是不愿意,立马就要打她:“叫你去给耀儿送包裹都是高看你,瞧瞧你这样子,比死了爹娘还难看。”
一提到爹娘,华徵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张氏,张氏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一时竟有几分心虚。
但随即又道:“瞪我是不是,小蹄子……”
挥扫帚要打华徵,季堂仁却站起来,“还不去把东西收拾好,一回儿误了时辰,看耀儿不埋怨你。”
张氏当然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收到他托人带回来的信,说是缺银子了,就立马准备了给他送去。
季堂仁这么一说,她也懒得跟华徵计较,放下扫帚进屋去了。
华徵回去给华羽倒了水放在床边,见她没再发烧,才慢慢退出去。
再去二伯娘家的时候,季华宣已经把车借回来了,是一辆破旧的驴车,倒也能坐人。
去县城正好要经过镇上,华徵就把事情给季华宣说了,让他在镇上等一等自己,自己先去送包裹。
季华宣虽然看不惯自己大伯的做派,但还是答应了。
上了车,华徵把那十个铜子儿给季华宣,他说什么也不肯要,华徵就跟他急:“这不是给你的,你给我揣着,我怕我一个小姑娘,一会儿再弄丢了。”
季华宣推脱不过,只好先收下了。
但小姑娘的可怜钱,他是下定主意不会要。
华徵是累极了,靠在车上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但车又颠簸,她只睡得迷迷糊糊,脑袋里就想起一些事情来。
她想起他们的户籍好像当初是没有并入季堂仁家里的,分家以后,他们的户籍都独立了,他们兄妹是靠在爹爹户籍上的。
后来爹爹过世,户籍虽然消了,可以因为张氏一直拖着,不让他们并到这家里来,所以季堂仁也就迟迟没去县衙备案。
张氏是怕他们进来以后分家产,可是现在对他们来说却未必不是好事。
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不用经过季堂仁的同意,只要有里正的证明,他们就能去县衙立个独立户了。
华徵想,这件事也刻不容缓,否则只要他们在这家里一天,不管赚的银子还是什么,都不可能是属于他们的。
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盘算,华徵的心情也稍稍舒畅一些,仿佛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阴云也慢慢散开了。
万事开头难,可只要有了方向,就有了奋斗的动力。
今儿个她去县城,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