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帆看到，有无数绿色小星星自那具尸体飘出，钻进那些流民怀抱的食物中不见。

而眼前的画面一闪，他又看到一座楼阁，楼阁分数层，焦距拉近，穿越楼阁，其中某间装饰奢靡的房间，有两道人影，其中一道临窗而站，背对着他，另一道身影显得非常恭敬，这人他曾见过，是西楼阁主。

“魔皇的目的就是搞乱联邦，使凡俗人人自危，不攻自破，你只需找些流民，给我饿三天三夜。”

“流民好找，但是如何才能把病毒传播出去呢？”

“塔主你看。”那人转过身形，是个皮肤白皙的黄发青年。

当他刚转过身，又有道身影凝聚出现，尖嘴猴腮，浑身邪气。

“他就是魔域培养的病毒原体，他死后会通过食物将病毒传染给流民，那些流民就会听你指挥，潜伏到各大都市，成为传染源，不过要等他们死后，才会通过骨骼传播，到时候，联邦会是多么美的画面啊！”

楼阁逐渐隐失，黑云堆积，低低地压着楼顶，雨水如不断线的珍珠，浇灌着这座城市。

“射阳！”洛水两座城，洛神和射阳，洛神市是海帆的家乡，对射阳市也不陌生。

一幅幅画面出现梦境，有射阳市长焦急徘徊，有姬元雨夜降临……

有两方旅馆谈判，有姬元姚璐寻找疫源，也有百姓真诚感谢！

海帆在梦境中看着，剑眉都蹙成了蚯蚓。

他这一梦就是两日夜，当醒来的时候，竟然感到很疲倦。

“我这梦？”靠着石阶坐起来，“梦境画面太真实，难道是仙家在点化我？”

“有始就有终，有果就有因，如天地万物自循其理，理错了，果就错了，那就缘果寻因去吧！”

海帆正胡思乱想，突然有声音起自脑海，非常苍老悠远，感觉好像隔着无数星际传来，他心想果然有仙家在点化，我守在这里，本来是观察姬府动静，寻找更加有力的证据，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太鲁莽了。

“缘果寻因，缘果寻因……”他站起来，摇了摇头，然后朝着街面走去。

姬府深处，姬元盘坐于临水雅阁，眼神从远处收回，没想到固执的海帆，因一梦开悟。

“不枉费我动用时间道、空间道，还运用神魂力量，将事件还原啊！”姬元苦笑一下。

地那座世界得证大道后，心态也逐渐转变，淡定从容，智珠在握，再不是年少轻狂的小子了。

这次开悟海帆，也是惜才怜才，觉得他不在警界混，有点暴殄天物，因此，不惜耗费精神，予以点化。

“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祸源吧！”姬元一挥手，眼前现出条道几。

道几上堆几盘时令鲜果，还有酒壶酒樽，酒香弥漫。

他吃着喝着，逍遥自在得狠。

姚璐踏着木桥走来，展颜一笑道：“都解决了？”

她也是化丹境大圆满道修，虽然不清楚姬元做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堵门的那道气息平静远离。

“来，坐下来陪我喝点。”姬元倒上酒，和姚璐聊天，对饮。

过段时间，他就要去找地心火岩钢母了。

在此之前，要替姚璐完成心愿。

其实要找姚家老祖不难，以他神魂之强大，只需念间便能覆盖整座星球，想找，简单的很，之所以没做，是有私心的，他是怕找到姚家老祖后，姚璐会离他而去，他不想这样，因此就一直拖着。

但看见姚璐日愈忧悒的眼神，他又有些担心，这种心理很矛盾，就像性格分裂那般。

“璐璐，我打算明天就去找老祖。”姬元放下酒樽，慢吞吞说道。

姚璐眼前一亮，将头靠在姬元肩膀上，幽幽道：“小元，谢谢你！”

……

洛神市铜雀大街，成片的古建筑被薄雾笼罩着，华严庄重。

这些古建筑很奇特，由座座小院构成，地面下更是四通达的路网，想必是为了防备战争而准备的。而有资格住进小院的人，都是市里身居要职的显赫人物，譬如议会正副议长，和政府的头头脑脑等。

现在是白昼，其中一座小院院门紧闭，二楼房间遮蔽得很严实，奇怪的是，张着灯，未用电。

昏黄灯光将两道身影拖得极长。

一男一女对面而坐，中间是镂空的铁梨小圆桌，圆桌上摆放一青瓷花瓶。

男的百十岁左右，额门极宽，面皮红润，低矮滚圆如球。

女的腰肢纤细，双眸幽深深如秋潭，给人种极不安之感。

这两人，女的是魔域公主唐糖，男的是洛神市议会议长寒川，但寒川并不知道嘉楠就是唐糖，只是觉得此女会非常麻烦，不但和解放组织的牵涉，而且还在穷山武事上出现过，被魔域的魔尊救走。

寒川心里很忐忑，总感觉到有根绳子勒着自己，越勒越紧，总有一天会把他勒死。

“这么说，你是回绝我啰？”

“我说过，再无关系。”

唐糖抿嘴笑笑，“这话我十年前好像听过，染了色的皮货想洗白可不容易！”

“小女子感谢议长，十年前若非你帮助，怎会有商场爆炸案，还死了那么多人，也感谢你暗中相助，才使我最终逃过死劫，基于对你的谢意，那些有趣的影像资料我可不敢销毁，闲时拿出来看看，挺有意思。”

寒川心里猛地一搐，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唐糖侧身道：“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小女子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她随手扔出一物，那物在眼前迅速放大，仔细看去，就是十年前两人交易的场面。

而且还有原音，看到这幅画面，寒川面如死灰，四肢无力瘫坐于梨花雕龙圆背靠椅上。

他怎么都想不到，唐糖心机如此之深，这般可怕，连十余年前的东西都还保存的这般完好。

这些都是他背叛洛神市的证据，如果公布于众，他不但身败名裂，而且还会成为洛神市的千古罪人，因为发生在十年前的商场爆炸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是他通风报信，唐糖才成功脱逃。

寒川盯着唐糖，嘶哑着声音道：“我答应你，但必须将你手里的东西销毁掉。”

唐糖俯身拍了拍他的老脸，“早这样乖不就结了嘛，放心，到时候我会处理掉的。”

“嘉楠只是我在联邦的化名，我的真实身份是魔域公主唐糖，近期发生在联邦各大都市疫瘟，你听说过吧，那就是本姑娘亲手策化的，目的就是要把联邦搞乱，可恨的是，姬元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儿……”

虽然有所猜疑，唐糖说出真实身份的时候，寒川还是给吓得不轻。

人魔殊途，魔域是人类的死敌，现在魔域公主就在家里，这叫他如何洗得白啊！

他心里还有些小确幸，这件事遮掩得好，就会逢凶吉，再说人魔大战正酣，亦可借机留条后路。

因此，唐糖后面的话，他一直处于恍惚中，都没咋听清楚，只有一点他倒是记住了。

不停地给姬元制造麻烦，让他抽不出精力对付魔域。

“对付……姬元？”刚从恍惚中走出现，寒川就立即坠进万年冰窖。

如果凡俗，他可翻手云覆手雨，姬元是天级档案首位的大道修，弄不好，小命都会玩进去，他想哀求魔域公主，看在曾经合作愉快的份上，别让他跳铁丝舞，可刚抬起头，便陷进了无边的暗夜。

当他摸索着打开澳式水晶节能灯，哪里还有唐糖的影子。

……

姬府内的银杏树，黄金般的树叶被秋露湿润。

晨风微熏中飘浮到地面，和先前的金叶连体成片，看上去就像黄金大道。

姬元在银杏树林打坐了一夜，看见青叶转黄、秋露起临、清风徐过，转眼曜日东升。

他也看见了轮回，叶是轮回，露是轮回，风是轮回，曜日升落同样是轮回，结果相同，过程不同。

有金叶落在姬元头上，他缓缓睁开眼眸，眼神纤尘不染，干净得就像最纯的纯净水。他睁眼便看到姚璐正朝这边走来，急忙起身迎了过去，他没忘记说过的话，今天两人一起去找姚家老祖。

看见他，姚璐打趣道：“想不到挺机警的嘛！”

姬元咧咧嘴，看见姚璐长颈处挂着枚金锁。

而这枚金锁，他从没见姚璐带过。

“去找老祖的嘛，我就特意把金锁给戴上了。”姚璐剜了眼姬元道。

“这枚金锁是我幼时，老祖专意给炼制的，说是可保长命万岁，所以就特别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