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脚踹到屁股上,嘴里嘟囔着,晕眩感袭临。
从恍惚中被踹醒,姬元才知道自己没有死。
奇丽景象弥散,燥闷被清凉取代。
乱石和乱石间闪烁的溪流没变,遮蔽天空的云雾还是神秘莫测。
有螃蟹从水里窜出,警惕地望眼那处乱动的深草,想退回水里。
水鹳扑棱着翅膀,犀利的喙毫不迟疑地击中蟹背,悲鸣声响起,退了数步。
姬元抬头看看云雾,又放眼涧底,方才判断出所处的位置,不由眼睛微眯。
若是凡俗要想从涧底爬上去,可能性微乎其微,低阶的修炼者也有点困难,不过对姬无来说就不是个事,他能从高处掉下来,就能够再登临峰顶,只是他现在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这里很是幽静,无苟苟蝇蝇,亦无谁窥视,很适合稳定境界。
“这地方想必她也喜欢吧!”姬元想起姚璐,心里不由隐隐生痛。
选择块平整些的大石坐下,摈弃那些杂乱想法,进入冥想状态。
虚幻的嶙峋峰岳出现,犹如学步稚子甚是笨拙,有时都有跌倒之势,不过还是在姬元的操纵下,最终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蒙蒙青光,美奂美仑,感觉其强大的神魂波动,他都有些痴迷。
源实巅峰是神魂外放的分界点,越过这点,神魂就可以游离体外。
即使肉身被灭,神魂也会存在世间,但没有越过这点,肉身被灭杀的同时,神魂亦会随之消散。譬如牧云,正是肉身被灭前逃离了一缕神魂,才能够降临到这座世界。
不管哪座世界,修炼者还是很重视对神魂培养的。
可惜神遗大陆的道太过简陋,并无人推演出修炼神魂的法门。
当然也许有过,只是随着时代变迁泯灭了,包括那些古老的家族和门派都不谙此道。
他们只能靠提高实力来提升神魂,但对比专门修炼神魂的修炼者,他们的神魂力量就要弱上一截。
像神遗大陆的化丹境猛人,他们的神魂强度也就源实境巅峰,极少有人达到太虚境的。
而姬元不一样,他不但有牧云传授的大衍观想法,还机缘巧合下进入九火域,在拔除噬魂枯骨的同时,神魂得到极限锤炼,境界迅速提升到源实境巅峰,由于提升得太快,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
他必须先将境界稳定,以免影响今后的修行。
这是座神秘空间,没有静蓝的天空,也没有沉凝的大地。
铅灰色虚空辽阔深远,虚空中只有道璀璨的星河涌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
轰隆一声,一座料峭的峰岳砸进星河,没有掀起半点浪花。
好像那星河不是河,而是某种特殊的空气。
峰岳有点虚幻,似蒙着层薄纱,无论怎么用力,都看不清薄纱下事物。
这座虚幻料峭的峰岳,就是姬元的神魂。
他没有远离星河,等待着星辰降临淬炼,那样太麻烦。
星河太浩瀚,神魂与其而言,渺小如粒沙,被无数星河裹挟着,随着星河流动,沉沉浮浮。
如果说被星辰撞击,破碎神魂,那种痛苦堪比炼狱,那么无数如野马般的星辰滚滚奔涌,星际间产生的罡风则更加可怕,姬元连哼唧都顾来不及,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晨昏分割无数次,只是涧底感觉不到。
唯有乱七八糟摆放的巨石和流淌在巨石间的那溪仍然如故。
姬元盘坐在那,巨石平整如土地,他就像土地上那株被晒干的枯树。
没有时空概念,星河是最美的风景,也是那里的唯一。
料峭的峰岳没有崩溃,反而愈加料峭,犹如姬元棱角分明的脸。
有地鼠爬上巨石,滚圆的小眼贼亮,顺着结印的手掌登上那堆茅草,撒了泡尿。
神徵学院由于五峰挑选弟子的临近,再次紧张起来,即使空气都充满炽热。
这是毕业班的事,其他低年级的学生并不紧张,只是有些兴奋。
曜日垂顶,热得蝉子都无力鸣叫,躁动像瘟疫般迅速扩散着。
除了紧张的修习外,其余时间学生们都在谈论,谁会幸运地成为五峰弟子。
有头脑灵活的还开了垛口,列出百人大单和赔付比例,彭博、楚风、韩笑天等十新人中的人物高居榜首,赔付比例各有不同,名次靠前的赔付比例低些,名次靠后的赔付比例就要高得多。这样的聚众豪赌每次五峰招收弟子都会出现,学院高层懒得去管,也有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激发学生狼性的意思。
整座学院像座涌动的火山,只等着喷发那一刻的奢华绚丽。
姬元的陨落及夏胖、付桀的失踪已无人提起,只是偶尔卓娅助教会拿来激励学生。
张继他们削尖脑袋进入丙班,只为傍条大腿,现在大腿没啦,他们地因过于草率而付出不小代价,特别是那些原班的同学见到他们,都会不屑地剐上两眼,使他们感到非常憋屈懊恼。
这两天有道令无数学生艳羡的消息在院内疯传,彭博被药峰看中,被直接招纳为弟子。
据传还被药峰峰主亲自指点过。
未经淘汰、直接成为弟子已匪夷所思。
像峰主亲自指点这种事,更是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
因此有人质疑是否是故意操作,但很多人还是相信传言是真的。
依据就是,有人曾看见药峰某位仙长降临学院,和彭博学兄站在花树下秘言许久。
“真是天不长眼啊,像这种家伙都能被看中!”柳畅满脸悲戚,猛地掐掐自己的腿,不痛。
关亭峰痛得呲牙咧嘴,不满道:“你干嘛掐我嘴里说不痛,你自己痛才怪,还真想念大哥啊!”
没有姬元,宿舍被打回原形,乱七八糟,不堪入目,但有一点除外,那张无人床铺永远片尘都无,这是张继的建议,大哥走了,唯有这床铺是他们的念想,即便再忙,都会有人精心收拾干净。
他们此刻望着那张干净的床铺,眼里充满怨念。
突然有风吹来,那扇破旧不堪的门轰然破碎,强光照耀宿舍,仿佛万千把剑在舞动。
三人陷入剑阵当中,呼吸困难,莫名的恐惧使眼睛像死鱼眼般鼓凸,死亡无限接近真实。
“又来!”关亭峰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一脚照着虚空踢出。
只是这一脚太过儿戏,连源气都没有,自然没半分威胁。
自学院公布了那消息后,他们经常遭遇莫名奇妙的骚扰,被讹走许多联邦币。
那人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几块废材还敢反击,顿时剑光大炽。
“啊……”
痛苦的嚎叫隔宿舍传出,震颤得草坪那边的花树落了场花雨,无数道目光隔空望向这里。
有数道身影从丙班公寓来,衣角碰撞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剑光散尽,鲜血落下,艳丽如同火傀,将那片草坪淋湿。
“我没死?”
“是老大。”
“怎么可能,莫不是眼花啦!”
熟悉的身影惫懒地斜倚门框,看着他们笑,笑得他们有些恍惚。
关亭峰冲过来,猛地来个熊抱,泪水如涧底那溪流淌,张继、柳畅揉揉腥红的眼睛,激动到哽咽,这些天有多憋屈,他们自己清楚,谁都敢欺负他们,谁都敢吆五喝六,他们也清楚这些背后有只操纵的鬼手。
“唉唉,差不多算啦,我衣服都叫你弄湿了。”
将关亭峰那家伙推开,姬元胸间湿成一片。
有洁癖的最怕这些,但他并没有用源气蒸干,或得换件干净衣服,任其如此。
就在他们正秀感情的时候,数道身影从天降下,有陈礞、赵羽,有原班长,他们是听到那声嚎叫,从学生公寓赶过来提供帮助的,不过当其看到那道有点显瘦的身影,眼前一阵恍惚,还以为撞见鬼了。
陈礞第一个冲过来,一拳捶在姬元胸间,只痛得后者呲牙咧嘴。
有点气愤地叫道:“你能不能轻点,我是活人不是空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