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奥脑海也有座峰,那峰浩浩荡荡排云驱雾,朝着一股邪气镇压过去。
咔嚓!索尼奥的脸色夸张地扭曲着,碎碎的灵魂尚未游离出体,便被那座峰给镇压掉了。
温热的尸体自虚空坠落,像只被撞晕的大鸟,将欲倾倒的市府楼砸出个深洞。
灵魂被镇压的那刻,索尼奥也没弄明白,那看不出深浅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刻他还想狂呼,我是化丹境的强者,你凭什么能,我……我还不没光复血刀门呢!!
摄魂幡失去了主人,被姬元伸手握住,魂力注入,将幡基摧毁,释放出万千恶灵,恶灵得到解脱,在空中做出跪拜姿势,那是向姬元表示感谢,然后飞向各处自寻归宿,也许去冥间,也许飘游至灵魂泯灭。
张继等人驾驭着法宝速度慢,这会儿才跟上来,远远看着有人往下掉,一时有些愣神。
姬元也愣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神魂强大,却从没有释放过神魂之力,若非恶灵们拚命地撕拽,神魂自我觉醒,寻找到恶灵宿主,将其灵魂抹杀,姬元还不知道神魂之力还可以这么用。
“掉下去的那人是谁?”陈礞问道。
“索尼奥,解放组织首领,也是血刀门门主,市府楼的爆炸案就是他搞出来的。”
当神魂侵入对方脑海那瞬间,索尼奥的所有记忆便被他读取,不但知道对方身份,还知道洛神市那次连环爆炸案就是此人策划的,只是他隐瞒了索尼奥的境界,之所以隐瞒,是恐怕暴露实力,吓着伙伴们。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彻底无语,张继等人看着他就像看着怪物,那眼神都让人害怕。
还是陈礞心直口快,她拨棱拨棱脑袋道:“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听清楚。”
“我说他是解放组织首领,市府楼爆炸案的制造者!”
“老大,你知不知道你无意间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柳畅看着姬元两眼发光。
大陆各国以及道统围猎解放组织那事,通过新媒体宣传,大陆人都知道,无数凡俗还为此庆祝过。
只有道统清楚所谓的正主并未落网,未落网就会报复,就会制造新的恐怖袭击事件,因此道统晓谕全大陆化丹境的大修道者,海捕解放组织灵魂人物索尼奥,没想到狗屎运气真好,让他给办了。
姬元这些年要么内山,要么独处皂荚峰,携清风揽星辰苦心悟道,哪里知道这些。
“柳畅你等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我是说索尼奥啊,自从解放组织被剿灭后……”
柳畅手舞之足蹈之高调地描绘着,“听说道统布令,谁将索尼奥斩杀,将会赏赐一道帝级秘术。”
姬元的心思也不由火热起来,帝级秘术他虽不需要,但这样以来,藏宝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呀!
“要不要我去把那家伙的头给割下来?”关亭峰跃跃欲试。
西边堆过来一块云,携带着腥湿的雨意,他们终究没那头给割下来。
市府楼外乱成了一锅粥,那座楼本来就成了比萨斜塔,再被索尼奥高空灌力,摇摇欲倒。
市长,也就是原来的副市长还要楼里,有秘书要往楼上冲,被消防队员硬拦了下来。
“不知道楼快要倒了嘛,还往里冲?”消防队队长瞪眼那年轻人道。
秘书蹭了两下没蹭开,急眼道:“市长还在里面,我不急行嘛!”
“你冲进去了,还要我消防干嘛。”
几个消防队员全副武装冲进滚滚烟尘里。
肥大的雨滴砸下来,地面瞬间成河,嚣张的烟尘被净洗成空,只有那楼越斜越很,说不定哪会倾倒。
市长坐在那把真皮转椅里,望着桌上不知何物炼成的荆州图在发愣。
此图是市府楼遭袭击那阵,连排的书架被震倒,从某书的夹层里掉出来,才被他无意发现的。
看见此物,他再没有离开这间办公室,连指挥指挥抢险救灾都给抛之脑后,一心相看独不厌。
荆州图是九州图的组成部分,他不是修炼者,对九州图知之甚少,但修道界沸沸扬扬的传言还是知道些一鳞着爪,他心思火热地想着,如果将荆州图卖给九魔域,能卖多少钱?如果能卖几百万联邦币就好了。
这不成,万一让道统知道荆州图是他卖给九魔域的,还不得把他祖坟给刨掉!
要不然就交给道统,既不担风险,又能捞笔好处费。
市长正美美地想着,此时再看荆州图就如看小情人,满眼的柔情蜜意。
市府楼被雨一冲刷,倾斜的速度更快,数分钟过后轰然倒塌,雨中众人表情木讷,说不出来的悲戚。
随着这楼的倒塌,市长以及救市长的消防队员都被埋进了废墟里,生死不知。
雨下得正猛,就像对门大婶拿着洗脸盆在泼,打在脸上,睁眼都感到困难。
毕竟废墟里埋着市长和消防队员,剩余的消防队员不等队长命令,全不要命地向废墟扑去。
姬元和伙伴们从云头降落而下,由于雨的缘故,并没有人发现他们。
“师尊,你说荆州图在这废墟里?姬元边走边传音询问。”
隔了半天,牧云的声音才再脑海响起,“不要回首,一直朝前走,看到那塌陷最厉害的地方了吗?深处10米有具尸体,荆州图就在他手里,我能感受到荆州图散发出来的古朴圣洁的气息。”
姬元闭目感应,果然有道稀薄的气息从那处传来。
他心中暗喜,右手五指突张成爪,浑厚的源力从废墟中扯出一物。
雨势正猛,隔空不见,况且姬元使出空间技能,谁也猜想不到荆州图已三移其主。
消防队员使用着各种设备将废墟掀开,终于扒出来三位伤员和一具冰凉尸体。
医院的救护车警报声响起,以极快的迅速消失在雨中。
从洛神市出来,雨势渐小,他们再没有御空飞行。
伙伴们有些疑惑,姬元为何会对那堆废墟感兴趣,废墟上又没有花,不过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当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既然没说,他们也没必要去问,这就是默契和信任。
雨已经完全停了,曜日从云缝里钻出来,将万千圣光洒向人间。
地面荫翳着白气,好像沸腾锅水里升起的雾,黏在身上有种湿润滑软感。
姬元的眼眯成条缝隙,抬头望着那轮因钻出层云而得意的曜日,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事后,他们猜过,可能是隐有所指,或者是有感而发,总之莫名奇妙。
进入河口地界,从北地边塞逃过来避难的凡俗陡然俱增,不管是城市或村庄到处都有其背影。
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掺扶着老母,有大人更有小孩,相同的是,脸上神情慌惑茫然,了无生趣。
这些人因逃避战火流亡于此,可能还会继续向前流亡,贵重物品全都带在身上。
姬元和伙伴们行走在流亡大军中,个个心情沉重,他们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修道者,但修道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红尘羁绊,不可能挥慧剑斩去六千烦根,真要能斩去,还修什么道?
陈礞跑过去,将一个跌倒的小孩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土,给以烂漫的笑。
那小孩哭着哭着也笑了,笑得如秋塬上遍地的野菊。
前面有灰尘升起,粗鲁的喝骂声经风传来。
几个很壮的年轻人围着一老者在踢,老者的衣扣已被撕扯掉。
“各位爷,你们行行好吧,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们拿走了,我还怎么活啊!”
满身灰土的老者嘴角流着血,抱着一个壮汉的腿死死不放,不停絮叨道。
他好不容易流亡至此,满想着已经安全了,没想到却遇见这群恶人。
身周同样是流亡者的流亡者,看着眼前这幕,眼神冷漠。
“你活着也是糟蹋粮食,还不如接济我们,小爷也能风流快活几日。”被抱着腿、脸面扁平、眼中满含戾气的年轻人飞脚将老者踹出很远,玩弄着手里那张卡,心里想着终于逮了只肥羊。
“去,把老家伙牙撬开,一定要弄出秘码。”
几个年轻人笑着,走向痛苦卷曲在地的老者。
他们走着走着身体就消散了,包括脸面扁平的家伙还来不及震惊,就变成了一堆残灰。
“何必如此?”姬元看眼关亭峰,摇摇头道。
后者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未做任何解释。
倒是雄伟如山的陈礞接道:“这种杂碎死了干净。”
伙伴们都没说,心里却想着陈礞的话果然有理,什么修道者不应插手凡俗之争的陈规律条,都是狗屁。
眼看河山破碎,人民流离,家国被辱,如果那些里有自己的亲人,还会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