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林、黑乌鸦……
种种阴森场景让人不由心悸。
出了枯树林,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只见数条小路从左右各处延伸出来,在前方并作一条大道。
而那些小路上,竟是各自有着妖魔行于其上。
“这是……”
张易心头陡然一跳,脚步一停,正欲转身按照原路返回,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
“这位人魔,你这可真像个人啊。”
张易倏然回头,竟是个浑身长毛的硕大狗妖。
狗妖望着自己,脸上挂着憨厚的傻笑。
人魔?
这是把我当做魔属了?
是了。
魔乃人之变,有些魔属能够收敛魔气,可不与寻常人一般模样么?
只是一个念头,张易便想清了原委。
“谬赞了,不过是小技耳。”
“若非是知晓人到不了此处,老狗我差点把你当人了。”
犬妖舔着嘴唇,提及“人”时,满是犬毛的脸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缕嗜血。
显然,这是一尊会吃人的妖。
张易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去。
路上遍是各色妖魔。
这是什么阵势?
自然,在这其中,如犬妖所说,也有与寻常人一般无二的人魔。
张易便是用“幽通”视之,也只能看出其极少溢出的魔气。
所以张易在此处并未引得其他妖魔注意。
“这位人魔。”
犬妖忽而又好奇问道:“今夜阴君大宴,看你捧着个长物,可是要进献阴君的宝贝?”
狗妖口中的“长物”,自然是从阴市购得的锈铁条。
只是……
阴君?
张易心头诧异,回首瞥了眼一脸憨厚的狗妖,不置可否。
瞧这阵势,那位阴君恐怕是甚不得了的妖魔。
可不能再进去了。
否则难保自己不会被那位阴君看破。
张易正欲推诿离去,前面却突然响起了惊喜的声音。
“郎君!?你怎么来了?”
闻声,张易豁然抬头。
只见在那前方,薄雾搅动。
一只嗜血蜘蛛从薄雾中走了出来,猩红色的蛛目直勾勾地盯着张易。
竟是绛珠!
“妾身那日便在纳闷,寻常人怎会有这般大的气力,今日一见,方才醒悟过来。”
“郎君!”
“妾身这厢有礼了。”
猩红蜘蛛文绉绉地说着,八条腿灵活摆动,走到了张易面前。
随后微微曲下肢节,做了个妖类的“见礼”。
这妖混迹人群,倒是习得了人的礼。
只可惜,妖终是妖。
便是穿上衣袍,习了礼义,仍然改不了吃人的习性。
只可惜,瞧绛珠这模样,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
张易心头幽幽一叹,旋即洒脱释然。
罢了!
既然如此,走一趟妖巢又如何?
大小不过一个死罢了。
念及此处,他愈发无惧,故作讶异道:“绛珠姑娘,原来你也来了?”
“自然!”
绛珠道:“阴君自从开了这阴市,便愈发富足起来,每日有吃不完的生人。”
“据说阴君早已吃出了讲究,由阴君做出的生人宴就连游昌君都赞不绝口,妾身自然也想尝尝这生人宴的美味。”
张易听得心越来越沉。
阴市竟是那阴君开的?
只为吃人?
甚至那所谓的“阴君”,还研究出了生人宴,分于一众妖魔?
怒火自心底悄然生起。
生人宴?
只听名字,可见一斑。
在抬头时,他的脸上已经带着微笑,如沐春风一般,望向两妖。
“既如此,同行可好?”
……
深夜,
薄雾缭绕。
混在妖魔群中,走了极长的路程,总算是到了阴君的府上。
嗯?
府上?
对!
就是府上。
此处曾经可能盘踞着一伙盗匪,望塔、箭楼、武场、高墙,一应俱全。
只是眼下盗匪没了,妖魔住了进来。
阴君也是个混迹过人群的妖魔,一番仔细修缮,原本粗犷狂放的山寨变成了如今的妖魔府邸。
然而,却有几个阴君奴役守在门口,不让妖魔进入。
“说好了要请吃生人宴,怎到了此处变卦了?”
“就是就是!让我们过来,却不让我们进去。”
“阴君这是成心寻我们开心么?”
妖魔本就戾气十足,被阴君这一耍弄,三言两语,便已经有妖魔红了眼睛。
“并非阴君耍弄诸位。”
一明显是管家的龟妖立于众奴役面前,大声解释道:“阴君说了,未到吉时,不得开宴。”
“吉时?何时才是吉时?”
众妖魔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阴君大人说了,还请各位歇息一二,待吉时到了,自会开宴!”
……
“去他娘的吉时!”
犬妖狠狠地唾了一声,愤愤道:“吃人便是吃人,怎弄得如此多道道?”
“阴君跟人一般麻烦。”
“果然是只未开化的犬妖。”
绛珠很是鄙夷地摇了摇头,旋即望向张易,六目中愈发显得猩红,热情邀约。
“郎君,可是累了?不如到妾身背上休息会儿?”
张易轻轻瞥了眼猩红蜘蛛背上如长矛般错落的无数细毛,嘴角微微一抽,果断拒绝。
“不用!”
绛珠一脸失望。
“这位蜘蛛姐姐。”
犬妖望了望猩红蜘蛛的后背,觍着脸凑了过来。
“老狗我有些累了,可否让老狗我上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