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为什么要丢脸来救我啊？”

路上，路明非喃喃问道。

“为什么？你是我兄弟我当然要来救你咯，哪有为什么？”

高逡潇洒的打开天窗，晚风吹过他的脸颊，黑发沿着下颌落下，被风吹走，真爽。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丢师兄的脸……”

“怎么就丢脸了？”高逡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又丢了一副给路明非。“当小弟就丢人了？现在我当你小弟，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当我小弟嘛，哈哈。”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

“嗯！以后师兄就是我大哥！”

路明非却出奇的认真。

“胡说八道呢我这是……”高逡抓抓后脑勺，他其实也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哪能让明非当我小弟呢？我们小弟两不用搞这些。”

“你要真想报答我？”

“嗯！”

“那就答应入学咯，入了学，就是我的师弟，报答就算完事咯。”高逡说。“到时候，我还能请你吃烤猪肘子，配酸菜。”

“配酸菜？那是什么奇怪的味道？不过话说，我真的还有机会么？”

“你是个例外，你还可以选一次，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对于天才，我们总是多给一次最后一次。”高逡拍拍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叹了口气。

“都这样了我还能不答应吗我？如果不答应怎么办呢？我也没复习好，参加高考也考不上好学校。我今天在所有同学面前出那么大风头，他们会怎么想我呢？”

他有点难过。自己屁股下这张价值几百万的顶级跑车，推背感只在汽车杂志上感受过，身边是一个又有义气又帅的掉渣的师兄，还有那份36000美元的奖学金和遥远的卡塞尔学院，都像是幻影般虚无，不知为何忽然就来到他身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就会消失。他感觉自己像是男版《灰姑娘》的主角，巫婆给了他一个美女朋友和一辆法拉利跑车，但是午夜十二点就会失效，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路明非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价值？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喂，想好没有？快决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高逡看了一眼路明非。

“我……”路明非说，“想好了，我接受。”

“早答应不就好了吗！看我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高逡笑着拍路明非的肩膀。“行了，现在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你得亲口跟他说，选择才会生效。”

“生效？”

“你和普通人不同，你的人生里，有个隐藏的选择项。打完这个电话，那个选项就被激活，”高逡比了一个手势，说，“我们总是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就看你想不想要。”

“隐藏的……选择项？”路明非打开手机，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号码。

“明非？我现在在BJ，你想好了么？”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似乎路明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女，正考虑要下嫁他。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

“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签字。”

“确认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确认。”路明非觉得自己这句话好比婚礼女孩说“I do”，这两个字将影响他的一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非。”一个沉稳的女音响起在电话中。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明非，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高逡在一起么？让他找个地方停车，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电话挂断了。

路明非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点懵。

“诺玛是学院的中央电脑，是个拟人电脑，什么事情交给她就好了，她绝对一流！”高逡说，驾驶着车子从一边的高架路上拐了出去。“我找个地方停车，你待会要坐其他的东西走了。”

“哦，好啊。”路明非靠着说不上柔软的背垫，呆呆的说。

“那师兄呢？你要去做什么？”

一下子反应过来，路明非一下回头看还在认真开找停车位的高逡。

“我，我得去还人家东西咯，车，表，这身衣服，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我的吧？”

“啊？居然不是吗？”路明非挠挠头。

“肯定咯，我也算得上有点小钱吧，但距离买这些东西，”高逡也啧啧嘴，他身上也就这些年攒的奖学金而已，大概十来万吧，“还远着呢。”

这车，衣服，表，全是高逡找古德里安教授和诺诺借的，他自己哪里掏的出来这么多钱，还好诺诺在这座小城里有富二代的朋友，还出奇大方，说借就借，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这一大堆东西，也就路明非身上穿的衣服是高逡掏的钱。

“没事，我也不喜欢这辆车，座椅硬的好像钢板一样，以后师兄有钱了买更好的，那种轮胎比人还高的越野车多帅。。”路明非吐槽。

他真的不喜欢这车，是的，很帅，但是太招摇了，一点也不舒服。

这倒是和高逡的习惯不谋而合。

“我还以为你喜欢呢。”高逡哈哈大笑。“买车这事吧，还是等以后咯，说不定还要你来请我呢。”

他熟练的打着双闪停在一条没多少人的路上，开门，吐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路明非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发生，刚才的电话只不过是开始，大量的数据包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中涌出，正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路明非”这三个字出现在很多人的屏幕上，并被牢牢记住，数据锁解除，地球上数千个秘密网关对“路明非”开放。

卡塞尔学院对于新学生张开了怀抱。

片刻，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从车里抬起头来，敞开的车顶让他能看见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卧槽……”他喃喃地说。

“看起来教授很重视你咯。”高逡也仰起头，“直升飞机都派过来了，我当年入学还是自己去签的字呢。”

酸了，酸麻了。

公元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黑色的直升机如巨鸟那样掠过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路明非的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