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发自肺腑的话,躺在榻的嬴瑞感觉鼻尖酸酸的。
他强忍住酸涩,默默转身用后背对着两人,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蒙恬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小团子,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
“好!”
当天晚,为了庆祝嬴政来军营巡查,火头军们山打了三四头鹿,在操练场开始了篝火烧烤宴。
众人围坐在篝火前,每个人盘子里都有几片鹿肉。
嬴瑞夹起盘子里的肉,塞进嘴里,果然,和煮焖炖这种做法比起来,烧烤好吃多了。
他三两下就把盘子里的肉全都吃完了。
蒙恬见状,赶忙喊着火头军来给小公子片肉。
看着突然殷切许多的蒙恬,一侧的王翦等人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
唯有扶苏和胡亥两兄弟有些不敢置信。
扶苏来了郡两月左右,蒙恬从来都没有这般贴心的照顾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胡亥看着身侧王翦等人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他明白了,这是在给嬴瑞铺路啊。
看着懵懵懂懂一个劲吃肉的嬴瑞,胡亥闭了阴狠的双眼。
明明只要除掉了扶苏,储君之位就是他的!
为什么又偏偏跳出来一个嬴瑞?为什么!
胡亥心中狂怒着,他敛下眉目,满含愤怒的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子,站起身,走了出去。
嬴瑞扫了一眼离开的胡亥,不以为意的继续吃肉。
离开的胡亥脚步沉重,他掏出怀里的木盒子,打开一看。
只见沉睡着的金蚕蛊在慢慢扭动着,似乎要苏醒了一样。
他关盒子,躲过巡逻的将士,往主将营帐走去。
胡亥左顾右盼,看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直接溜进了营帐里,翻找了一块白色的手绢和一个蓝色的荷包。
看着手绢,胡亥面色渐冷,他打开盒子,将金蚕蛊放在手绢里,又拿出了蓝色的荷包,将手绢塞进了荷包里。
最后看了一眼荷包,胡亥平静的把荷包放在了桌子,转身离开。
等大家吃饱喝足后,嬴瑞几人便先回了营帐。
“吃的好饱啊。”王离拍了拍肚子,说道。
嬴瑞看了看他这副憨憨的样子,轻笑出声。
春桃拿着倒了水的樽递给几人。
嬴阴嫚轻抿了口水,眼神一转就看见的桌子的荷包。
“这是……”嬴阴嫚拿起荷包一看,荷包下面绣着一个藤蔓形状的纹路。
看见这个标记,嬴阴嫚摸了摸腰侧,果然,这是她的荷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了。
“这里面鼓鼓的是什么啊?”
嬴瑞看见被塞的鼓鼓的荷包,问道。
嬴阴嫚也不解的摇摇头,伸手打开了荷包,将里面塞的手绢拿了出来。
只见手绢刚刚拿出来,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似是落在了地面。
“啊!”
嬴阴嫚惊叫了一声,说道:“手绢里有个软软的东西掉下去了。”
嬴瑞几人连忙蹲在地面查看。
只见黑色的地面只有点点灰尘,连只虫子都没有。
“九姑姑,没有啊。”嬴瑞拧着眉说道。
他刚才也明明看见了一个金黄色的东西,怎么落在地就不见了?
嬴阴嫚刚想说些什么,眉头一皱,张开嘴哀叫出声:“疼,疼,好疼……”
听见嬴阴嫚叫疼,几人连忙起身。
只见她的手臂肚子极速变大,脸色也从白变成了青黑色。
“九姑姑。”
嬴瑞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嬴阴嫚,只见她不住的张嘴哀嚎。
“救,救命,好,好疼,好疼啊。”
被这场景镇住的春桃连忙跑出营帐,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太医,太医快来!太医!”
“公主中毒了!快来人啊!”
随着巡游的太医听见声音,连忙放下碗,应声道:“来了,来了!”
说罢,太医起身,带着药箱就往主军营帐赶。
一旁听见嬴阴嫚中毒的几人也匆忙起身。
嬴政眼中冷意渐浓,他大步往营帐走去。
等几人进了营帐,就见到在床不停翻滚的嬴阴嫚,嬴阴嫚的脸色已经变得乌黑中透着青紫色。
身鼓起了许多包,还散发着阵阵浓郁的气息,有些臭味。
“这是……”扶苏瞪大了双眼。
太医见此情形,神色变得莫测,他抓起嬴阴嫚的手,对身侧几人说道:
“按住公主,我来号脉。”
盖聂几人闻言,连忙伸手按住嬴阴嫚不停翻滚的身体。
太医紧紧闭双眼。
过了良久。
一声轻叹,太医收回手,转身对着嬴政跪下,说道:
“陛下,请恕臣无能,这是滇国的蛊虫之毒。”
“蛊虫之毒?”
嬴政紧紧皱着眉,这毒他没听过啊!
“这是滇国的一种毒术,将多种毒虫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毒虫。
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那便是蛊王。”
听见这个成蛊的过程,周围几人神色都变得惊恐。
门外,
正跌跌撞撞往营帐里闯的胡亥面焦急万分,心中气得都要滴血。
那小杂种还真是好运,这般都让他躲了过去,还浪费了一只蛊虫给嬴阴嫚!
床的嬴阴嫚还有着清晰的意识,当她听到是这般邪恶的蛊虫在她的体内,当即眼中就落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父,父皇,若是,救,救不了,那,那就,给,给儿臣,一个痛快吧。”
嬴阴嫚艰难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她明白,此毒不好解。
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罢了。
“九姑姑,没事,还有我!”
听见嬴阴嫚说出这话,嬴瑞赶忙说道:
“你还有救!”
听见说自己还有救,嬴阴嫚的眼中乍现光芒。
“小瑞,你捣什么乱。”
扶苏看几人都看着嬴瑞,生怕嬴瑞胡言乱语连忙前就要拉住他。
盖聂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
“小公子没有捣乱,长公子,您看着就是。”
扶苏拧眉,却打不过盖聂,只能被困在一边看着。
“小瑞,你来吧。”
嬴政舒了口气,女儿有救,他心底也是很欣慰的。
嬴瑞点了点头,从怀里,实际从系统物品栏里拿出了一座小鼎。
那是一六寸来高的小小木鼎,深黄颜色。
木鼎彤琢甚是精细,木质坚润似似玉,木理之中隐隐约约的泛出红丝。
嬴政几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嬴瑞。
嬴瑞将木鼎放置于地面,对几人解释道:“此物为神木王鼎,
它天生有一股特异气息,再在鼎中燃烧香料,片刻间便能诱引毒虫到来。
方圆十里之内,什么毒虫也抵不住这香气的吸引,此蛊也定逃不过神木王鼎的吸引。”
听见嬴瑞的话,众人眼中尽是惊讶,他们知道嬴瑞受仙人宠爱,却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宝贝。
“春桃姐姐,拿香料来。”
嬴瑞对一旁的春桃吩咐着,又打开了鼎的盖子。
春桃快步取来香料,递给他。
“点燃它。”
嬴瑞将香料放在鼎里,对春桃说道。
春桃随即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香料。
只见神木王鼎里传出阵阵白烟,一股浓烈馥郁的香气四溢。
香气传到床,一直不停翻滚的嬴阴嫚渐渐停了下来。
只见她肿胀的双手不由得向神木王鼎的位置伸去,嘴里还喃喃道:
“香,好香,好香啊……”
嬴瑞赶紧前拦住要跌下床的九姑姑,说道:
“别过去,九姑姑,蛊虫就要出来了,你再忍忍。”
短短几秒内,许多毒虫从各处跑来,纷纷进了营帐,众人只能给它们让地。
什么毒蛇、蜈蚣、毒蝎子、蜘蛛、蚯蚓,蛤蟆和毛虫等都纷纷围住神王木鼎。
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爬神王木鼎,进了还在燃烧的鼎中。
不消片刻,所有毒虫都葬身鼎中,一股馥郁夹杂恶臭的气息弥漫在营帐中,久久不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闻着这股气息,嬴阴嫚身体肿胀的地方又鼓起一个又一个小包。
她大吼一声,一只金黄色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她嘴里飞了出来。
嬴政目不转睛的看着在地疯狂蠕动的蛊虫,眼中的冷意渐浓。
嬴瑞眼睁睁看着蛊虫钻进火已经灭了,香味也逐渐消散的鼎,对一旁的盖聂说道:
“快,盖聂叔叔,快关神木王鼎,免得它再跑出来。”
听见这蛊虫还会跑出来,盖聂连忙将神木王鼎拿起来,盖盖子,盖的严严实实,生怕它再跑出来。
“九姑姑,你感觉怎么样?”
只见蛊虫跑出去之后,嬴阴嫚的呼吸也平稳许多,脸的青黑也逐渐消退,变回了白嫩红润的样子。
“不,不疼,不疼了。”
嬴阴嫚艰难说出话,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她无比激动的拉住嬴瑞的手。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嬴阴嫚看着嬴瑞,心中涌出无尽的感激。
“太医,再看看公主体内有没有余毒。”嬴政冷声吩咐道。
“是。”
太医前,拉住嬴阴嫚已经渐渐消肿的手,凝神号脉。
良久,他躬身回复道:“回禀陛下,公主体内毒素已尽除。”
嬴政点点头,看着浑身肿胀已然褪去,香汗淋漓的嬴阴嫚,对一旁的春桃吩咐道:
“伺候公主沐浴,洗去毒汗。”
“是。”
嬴瑞也放开扶着嬴阴嫚的双手,跑到盖聂的身边,拿起神木王鼎就跟着众人往外走。
嬴政步伐慢了两步,等着嬴瑞前来,他才抓住了嬴瑞的手,两人一同出了营帐。
感觉精神被冲击的扶苏愣愣的看着手持木鼎的嬴瑞,觉得自己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此等神异之物他是怎么得到的?连他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种东西。
有些迷茫的扶苏紧紧抓住了一旁胡亥的手,嘴中喃喃说道:
“小瑞,小瑞这是……”
而胡亥完全没有搭理他,只死死盯着嬴政嬴瑞祖孙俩离开的背影。
可恶,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此等宝贝。
本想着死不了嬴瑞,死掉一个嬴阴嫚也能让他开心开心。
可没想到,嬴阴嫚居然也被这个家伙救了下来。
他努力平复内心的躁动,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来演呢。
进了副营帐,嬴政高坐案台后面,嬴瑞坐在他身侧,把神木王鼎放在了案台。
其余几人都按身份坐在了两侧的椅子。
“小瑞,你九姑姑怎么会突然中了蛊虫?”
嬴政带着疑惑,轻声问道。
嬴瑞咬了咬唇,回想着嬴阴嫚中毒之前的事,解释道:
“我们几人回到营帐,喝了水,九姑姑就看见桌子有个荷包。
刚打开荷包,九姑姑就说里面有东西,我们也看到了有东西掉了,可是……”
“可是还没等我们找到,九姑姑就中了蛊了。”
听到嬴瑞的解释,嬴政眉目中冷意渐浓,他对一旁的蒙恬说道:
“蒙爱卿,你去找巡逻兵问问,有没有人偷偷潜入主营帐。”
虽说嬴政对有士兵能撞见谁潜入营帐不抱有希望,可还是让蒙恬去问问,毕竟万一真有人看见了呢。
“是,遵命,陛下。”
蒙恬领命离去,他的脸,气的通红。
毕竟这是在他的军营里发生的事,若不是公主被嬴瑞救了下来,他们也难逃怪罪。
虽说不会被剥夺官职,却也会渐渐被人挤出重臣宠臣的行列,所以他在心里由衷的感激嬴瑞。
听见让蒙恬去查谁进了营帐,胡亥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发怵。
虽说他自己观察了四周才进的营帐,可若是有人看见了,他也不知道,那就完了。
嬴瑞跳下凳子,打开了鼎,往里一看,只见那蛊虫已经蜷缩起来,应该是死掉了吧。
“太医,你快来看看这蛊虫,你认识吗。”
嬴瑞招呼着。
一旁的太医连忙前一看。
“这是……等等!”
太医惊叫一声,见嬴政皱着眉看着他,连忙解释道:
“回禀陛下,小公子,这个蛊虫臣虽说没有见过,但是这个蛊虫的样子,臣曾经在医书里见过。”
“哦?那这是什么蛊?”
嬴政看着那蛊虫,问道。
太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本已经破旧的书册,不停的翻找。
“找到了,就是这个,陛下请看。”
太医将医书放在案台,指了指书中的记载,说道:
“这个蛊名为‘金蚕蛊’,制蛊人会将多种毒虫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
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毒虫。”
“等过了一年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就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
“这制蛊就已经成了大半,而后制蛊人会将蛊虫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
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炉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后,金蚕蛊就大功告成了。”
嬴政看着书的信息,双眼微眯,这滇国的蛊虫怎么会出现在郡的军营中?
怕不是有人千里迢迢送过来的吧。
就是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了。
嬴政将手放置在桌面,一点一点的,脑中不停思索着,有哪方势力会出此计策。
“太医伯伯,这蛊虫是死了吗?”
嬴瑞拿起桌子的毛笔戳了戳金蚕蛊,问道。
太医说道:“回小公子的话,这金蚕蛊除非被烈火烧死,不然是死不干净的,它这应该是要沉睡了。”
“哦。”
嬴瑞点了点头,将神木王鼎又盖了起来。
虽说他百毒不侵,可他也不想亲手去触碰这个金蚕蛊。
毕竟想想这蛊的制作过程,他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嬴政看着下方几个人,摆了摆手。
毕竟这些人要么是他的宠臣重臣,要么就是他的儿子,没有谁是有下毒嫌疑的。
“臣告退。”
“儿臣告退。”
几人各自行礼后退出了副营帐。
扶苏有些担心嬴阴嫚的身体,便招呼胡亥,说要再去营帐看看妹妹。
胡亥本想着回去想办法抹除自己的可疑之处,却听扶苏说要去看嬴阴嫚,他脑筋一转,应了下来。
毕竟兄弟情深,是嬴政最想要看到的。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嬴政当着嬴瑞的面,叫出了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分派三队,一队去监视公主,看公主身边是否有异常。”
“二队加紧速度前往滇国,探查这金蚕蛊的来历。”
“三队探查军营内所有人,看是否有敌人混入我国军队。”
“是。”
黑衣蒙面人们纷纷行礼后消失在营帐中。
嬴瑞看见这一幕,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想到嬴政身边还有这等手下。
但是嬴政应该没有派人监视过他,不然他的异常嬴政早就怀疑了。
嬴政深深叹了口气,又将脖子的【朱雀之火】摘了下来,他蹲在嬴瑞面前,作势要给他带这护身符。
嬴瑞连连后退,拒绝道:
“皇爷爷,现在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把这护身符摘下来?”
“比起朕这身体,小瑞,你的身体更让朕重视。”
嬴政说着,就伸手要拉住他。
看着一个劲要把护身符给他带的嬴政,嬴瑞无奈中夹杂着点点欣喜,他拒绝道:
“皇爷爷,我身体可好了,仙女姐姐给我吃过糖,说我现在的身体百毒不侵,可棒了。”
“这个护身符还是皇爷爷更需要。”
嬴瑞说完,伸出手接过嬴政手里的护身符,一垫脚,又给他带了。
嬴政皱了皱眉,满含怀疑的问道:
“真的吗?”
“真的。”
嬴瑞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就他现在的身体,除非自杀,不然谁都伤害不到他。
“那就好。”
嬴政没再推拒。
...................
另一边。
主营帐里。
刚刚洗了个澡的嬴阴嫚已经恢复了美貌,身体也没有再肿胀,只是还有些虚弱。
她躺在床,紧紧盯着床帐。
“九妹妹,你怎么样了?”
扶苏走了进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刚才他只能在旁边听着太医的话,没有机会前慰问,只好再找机会前来慰问。
紧随其后的胡亥面也有些担忧的神色,可眼底还有些愤恨隐藏着。
“是啊,九妹妹,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们了。”
听见两位兄长的话,嬴阴嫚缓缓转过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神色,说道:
“我没什么大碍了,幸好小瑞救了我。”
一提起嬴瑞,扶苏满心不解,怎么这嬴瑞才两个月不见,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明明在府邸中的时候,嬴瑞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这样想着,扶苏就问出了口。
“九妹妹,十八弟弟,实不相瞒,哥哥是真的不明白,小瑞是哪里来的宝贝,不知你们可能为我解惑?”
嬴阴嫚看着真情实感不知道自家儿子底细的扶苏,有些不耐的笑了笑。
她张开嘴缓慢又带着些不满的说道:
“大哥可真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儒学,连自家儿子的事都不了解。”
扶苏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嬴阴嫚,只想着她生病了,要让着她。
于是他便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毕竟先有国,才有家。”
听见这话,嬴阴嫚很是无语,便不再理他,只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
一边的胡亥神色未见波澜,只说道:
“小瑞侄子不一般,是神仙所宠之子,有子如此,大哥定安枕无忧。”
扶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神仙宠爱?这怎么可能。”
胡亥见他真的不相信,也轻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语,只起身告辞道:
“九妹妹,你好生休息,十八哥先走了。”
“十八哥慢走。”
见胡亥走了,扶苏拿出怀里的书籍,放到床边,对嬴阴嫚说道:
“九妹妹,这是《诗经》,你无聊可以看看,里面都是一些风雅的诗词,可以陶冶情操。”
嬴阴嫚看着床边整齐摆好的册子,有些无奈的开口谢道:
“多谢大哥。”
“九妹妹,你好生养伤,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大哥慢走。”
天色渐黑。
已经盘问了所有将士的蒙恬脸色凝重,他快步走进了副营帐,心中带着些许沉重。
“臣,蒙恬,参见陛下。”
嬴政放下手中奏折,说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
“探查的怎么样了?有人知道是谁潜入营帐吗?”
蒙恬缓慢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
“回陛下,臣盘问了所有的将士,没有人看见有人出入营帐。”
“臣还命令副将检查了所有人的身份,没有人混入其中。”
嬴政闻言皱了皱眉,若是这样,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要么下蛊之人就在军营中,要么下蛊之人下完蛊毒后就离开了军营。
可若是下蛊之人还在军营,那会是谁呢?
若是下蛊之人已经离开了军营,那下蛊之人会是哪方势力的?
墨家已经被剿灭,异族之人不会有这般心计。
会使毒的只有医家,可医家向来不问世事,更何况蛊和毒还有些区别。
嬴政闭双眼,静静沉思着。
“蒙爱卿,派人守着军营,看是否有异常之人出现在军营旁边,若有人出现,全部拿下。”
“再派几队人轮岗在营帐附近巡逻,看随朕巡游中人是否有人有异常行动。”
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嬴政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也不相信这蛊毒是随他巡游之人下的,但是为了避免万一,就一起监查了吧。
“是,遵命,陛下。”
蒙恬点点头,转身出了营帐,去安排了。
一旁正准备休息的嬴瑞,有些担忧的看着一刻不缓,正准备继续看奏折的嬴政。
想了想,他劝说道:“皇爷爷,早点休息吧,别累坏了自己,说不定明日就有坏人的消息了。”
嬴政本想拒绝,可看着自家小孙子这担忧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
胡亥的营帐中。
烛火已经熄灭,胡亥静静的躺在床,他睁大了眼睛,看见一道身影悄悄钻进了他的营帐。
只见身穿麻布衣,一头黑发盘起来,用白布捂着脸的女子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床榻。
“蓉姑娘?”
胡亥坐了起来,说出了这个铭记于心的名字。
看见他坐了起来,端木蓉舒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是我。”
“太好了。”
听见她的回话,胡亥激动的下了床,他伸手握住端木蓉的胳膊,语气有些急迫的说道:
“那个蛊虫被嬴瑞给弄出来了,你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毒药?”
端木蓉不适的扭开他的手,听见这话,她冷下脸,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更厉害的毒药?然后下给一个公主?”
“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这蛊虫居然进了嬴阴嫚的身体。”
胡亥有些懊恼的说道,他的目标是赢瑞那个杂种。
端木蓉挑挑眉,遮掩住有些扭曲的面容问道:
“那你本来想下给谁?”
“下给嬴瑞。”
“嬴瑞?就那个小孩子?”
听见这个回答,端木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给你毒药是让你报仇的,你为什么要下给一个小孩?”
虽说她心理已经逐渐扭曲,可是她还有一丝对小孩子的善念。
虽说她也听过嬴瑞的大名,可她并不相信嬴瑞所为的受神明宠爱。
所以对于胡亥把蛊毒下给一个三岁小孩,端木蓉感觉到很是可笑。
胡亥听见她隐含讽刺的话,心中怒火渐盛。
可是看在端木蓉还能给他帮助,胡亥还是强忍住怒火,解释道:
“我就是在给我娘报仇!”
“我娘是让嬴瑞亲手杀了的!”
端木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声音有些变高,说道:
“亲手杀的?一个三岁稚子?”
“没错,就是他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武器,亲手杀了我娘。”
胡亥想到那一幕,心里恨得滴出血来。
虽说端木蓉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看着胡亥那气的通红的双眼,她强忍怒气。
沉默两秒,端木蓉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你知道你娘为什么和墨家联合反秦吗?”
“为什么?”
胡亥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不明白一向受父皇宠爱的母妃为什么突然和墨家勾结。
为什么还要逃出皇宫,为什么还要拿他做人质。
胡亥的疑问有太多太多,可是他找不到人告诉他,直到现在,端木蓉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端木蓉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凄厉的说道:
“因为你娘是漠北狼族的公主,她刚刚豆蔻年华之际,你爹嬴政就率领重兵踏破了狼族领地,绞杀了所有漠北狼族子民。”
“所以,你娘一直恨着嬴政,她找到了我们,说要和我们联盟,一起推翻嬴政的统治。”
“她已经给墨家传递了二十年的消息了,直到这一次,她不小心暴露了。”
听到这个解释,胡亥有些不敢相信,他脚步踉跄,后退了两步,直直跌倒在了床。
“你说的,是真的吗?”
端木蓉冷笑一声,漠然的说道:
“我有必要要骗你吗?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嬴政,毕竟这一切他都查出来了。”
若不是查出来了,墨家又怎么会被他派人剿灭!
胡亥闭双眼,脑海中又回想起胡姬躺在血泊中的场景,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
虽说嬴政后宫中有许多都是故六国的亡国公主,可是他从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亡国公主之子。
想着胡姬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一滴泪水从胡亥眼角流了出来。
看着沉浸在伤痛里的胡亥,端木蓉有些不耐的从腰间拿出两包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说道:
“这是用金蚕蛊研磨成的毒粉,有两包,你自己考虑都给谁下吧。”
听见有两包毒粉,胡亥连忙坐了起来。
看见胡亥这般行为,端木蓉神色有些诡秘的说道:
“若是真如你所说嬴瑞这般神异,那你大可以除掉他,但……”
“若是你一起将嬴政除掉,那秦国定是要大乱的,若是趁此机会在除掉扶苏,那这储君之位……”
端木蓉一边说,一边感受着胡亥有些凌乱的呼吸。
心中嗔笑,这人啊,还是需要利益的加固啊。
胡亥听着这话,不由得开始想象若是真如端木蓉所说,那这情形……
他身后还有李斯的帮扶,大秦皇帝之位啊……
“好,这毒粉我收下了,若是来日我荣登大位,我定会封赏你们墨家。”
“那民女就此谢过十八公子了。”
.................
天色蒙蒙亮。
一黑衣蒙面男人悄悄落在了床榻旁,站在一旁等待嬴政醒来。
嬴政睡眠浅,警戒线极高,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就醒了过来。
他缓缓起身,给嬴瑞掖了掖被子,就下了床榻。
男人随即拿起一侧的袍服,前给嬴政穿了起来。
“怎么样?”
嬴政轻声问道。
黑衣蒙面的男人也轻声回答道:
“回禀陛下,昨日监查公主的回消息,昨日只有长公子和十八公子去探望了一下九公主,并无异常。”
“派去滇国的人已经快马加鞭,明日就能进入滇国境内了。”
“只是三队昨日禀报了一个消息。”
黑衣人有些迟疑的说道。
嬴政看出异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问道:
“什么消息?”
“昨日有一名女子进了军营,其人浑身散发药香,武功不高,势力不明,昨日刚刚发现之时就进了十八公子的帐内。”
男子低声说完,就退到一边。
听见是胡亥的营帐,嬴政甚至都不觉得惊讶,这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毕竟胡姬都能和墨家勾结,那胡亥和别的势力勾结也不是不能想象。
“可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嬴政问道。
男人有些漠然的说道:
“二人声音都很小,臣等只听见了胡姬娘娘的名讳和小公子的名讳。”
听见两人说了胡姬的名字,嬴政眉头一皱,难道墨家还有人活着?
可为何还要说小瑞的名字?
难不成胡亥一直记恨着嬴瑞杀了胡姬的事?
嬴政觉得这很有可能,毕竟胡亥的性子就是睚眦必报的。
这样想着,嬴政神情一凛,难道那金蚕蛊不是冲嬴阴嫚去的,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嬴瑞去的?
想到这个可能,嬴瑞身的气势也变得有些冷凝。
若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但是若是冲着嬴瑞来的,那就是真的罪无可恕了。
“三队派两个人紧盯胡亥,不可以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异常,剩下所有人去抓那个女人,不论生死,必须抓回来。”
嬴政冷声吩咐道:“让人查探一下胡亥手里可还有蛊虫,或者是其他的毒药,若是有的话,全都给朕替换了。”
若是他不继续对嬴瑞下手,他还可以饶他一命,若是他继续对嬴瑞出手,那就别怪他不念父子情谊了。
“遵命,陛下。”
男人领命后,如一道影子飘走了。
而床一开始就被两人吵醒的嬴瑞紧闭着眼睛,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听到下毒之人有可能是胡亥,嬴瑞心中一个咯噔,毕竟胡亥嬴阴嫚两人虽偶有摩擦,却也不至于置人于死地啊。
而当男人说出胡亥和女子交谈中提到了他,嬴瑞心中冷笑,原来这金蚕蛊是为了置他于死地的啊,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巡游之前,赢瑞就有些担心胡亥要搞事情,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
想着胡亥装的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嬴瑞就想一巴掌拍死他。
没想到当时胡姬死的时候,他没有发作,原来是隐忍积蓄力量,准备再找机会杀他啊。
呵,想杀我,下辈子吧。
................
另一边,经过一晚的修整,又喝了点药的嬴阴嫚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以下床走动了。
本来嬴政打算今日就离开的,可是得知了关于胡亥的消息,】。
他一早就传信给所有人,再休息一日,明天再离开。
得知可以再待一天,胡亥心中砰砰砰直跳,这是他下毒的最好时机,若是返回咸阳后,他可是没有机会在下毒了。
等大家聚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就见每个人都心怀疑虑。
嬴瑞坐在嬴政身边,扫视了一圈众人神色,心中冷笑。
嬴政拍了拍嬴瑞的脑袋,夹了一块野菜放在嬴瑞碗里,说道:
“快吃饭吧,今日再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就启程前往陇西郡。”
说完,嬴政用余光看了看胡亥,只见胡亥的手有些颤抖,脸色却毫无异常。
“知道了。”
嬴瑞从善如流的吃掉野菜。
坐在下座的扶苏神色有些挣扎,他还不太想离开郡。
虽说这里教比咸阳晓得破败多了,可是在这里他可以教导小孩子儒学。
若是回了咸阳,他就只能和一群圆滑的大臣沟通了。
毕竟淳于越的事情一出,咸阳内的儒学子弟都已经离开了。
“父皇……”
扶苏思索良久,还是开了口。
嬴政看着大儿子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嬴政冷声道:
“没得商量,这次你必须回咸阳。”
听见嬴政严词拒绝,蒙恬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决定不再站队扶苏。
那扶苏的所作所为他也可以不再忍耐,扶苏回到咸阳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
“是。”
扶苏的脸色顿时暗淡了。
一旁听见扶苏必须回咸阳,胡亥脸色虽然还云淡风轻的,可桌子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压抑着愤怒。
吃过午饭后,嬴政回去处理政务,嬴瑞留在外面和霸王玩。
嬴阴嫚身体未好,只是和嬴瑞说了两句话,就回了营帐。
而扶苏则出了军营,去吴家村和孩子们告别。
独留下胡亥和嬴瑞两人待在外面。
嬴瑞拿着一小碗生肉,一点一点的喂着神雕霸王。
王离坐在他身边,沉迷撸雕。
胡亥看了两眼嬴瑞,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冲嬴瑞说道:
“小瑞,十八叔叔也先回去休息了。”
“好。”嬴瑞也露出一抹单纯的笑容,冲他摆了摆手。
................
胡亥回到营帐里,他坐在榻,心里无比纠结。
他恨嬴瑞,恨得牙痒痒,所以这其中一包药粉定是要下给嬴瑞的。
可是这另外一包……
他很纠结,这一包若是下给嬴政,再弄死扶苏,那大秦的国主就一定是他。
可是……
胡亥伸出双手抱住了脑袋,嬴政虽说近些时间冷落了他,还关了他的禁闭,可毕竟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是若嬴政没有被毒死,等他查出是自己下了毒,那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想着想着,胡亥猛然下定决心,他的脸露出了一抹邪佞的笑容。
父皇,你别怪儿臣,儿臣只是为母妃报仇罢了。
这大秦皇帝的位置,不能是扶苏的,更不能是嬴瑞的,只能是我胡亥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两包药粉,心中突然十分平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
胡亥已经忍不住畅想着,等他登那无大位后,所有人俯首称臣的样子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蔑视他,看谁还敢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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