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暗中的他(1 / 1)会摔跤的熊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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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滴水珠落下。

砸在了女子的脸上。

女子合上手中的书页,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庭院的银杏,快要到一年一度的祭祖之日了,宗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

一年。

对大部分人而言,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

而对白露而言,这一年,就只是一年。

她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宗堂里收藏的古书,逐字逐句的看完。

合上书页之后,白露能够听见宗堂远方那些人的声音那些人正在议论自己。

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家最会闹腾的那个女子,竟然性格大变,整整一年,都只是待在宗堂里,哪也不曾去。

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听说的。

有人说,是清冢的占卜术传人,给她占了一卦,不久之后,会有厄运降临,最好不要离开宗堂,所以她这才每日待在银杏树下读书饮茶,清心寡欲。

其实是为了躲避厄难。

也有人说,白露是到了“年龄”,不能再继续疯癫下去,有辱白家形象,于是被家主勒令清修,这一年安心修身养性。

这些议论声音都被白露听在耳中。

她摇了摇头。

读了一年书,她总能听到这些声音。

本来以为,只是开始会如此。

可后来才发现这世上的人,总是这么无聊。

白露之所以闭门不出,读一整年的书,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

正如她之前在雪禁城内招惹的那些是非。

她想做。

于是她做了。

当然,这世上的事情,再没有道理,总还是有些轨迹可寻的。

真正要溯本逐源的话。

白露闭关一年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小袖子这一年里也在雪禁城内静修,闭关。

她合上书页,最后抿了一口茶水,离开宗堂。

雪禁城的巷子胡同数目繁多,很容易迷路。

可白露对这条路非常熟悉。

她来到了小袖子所在的地方,那是白氏宗族刻意为他选的,最清净的院子。

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白露就站在胡同的入口处,她甚至没敢靠近那件院落,只是隔着胡同,远远的看着。

“小袖子闭关一年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白露微微一怔,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和蔼的面孔。

“二长老。”

白露连忙行礼,被后者止住。

“小露”

白泽生笑了笑,说道:“你有心了。”

他知道。

这一年里,白露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待在宗堂银杏树下,她每天都会在雪禁城内走一走而每一次,都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这条胡同,远远驻足,眺望小袖子所在的院子。

一年前。

小袖子彻底将自己锁在了院内。

白氏得到的消息是。

他正在冲击第四阶段一旦成功,几乎可以确定,白袖会成为东洲最年轻的“封号”,因为他到目前为止才二十岁。

按照五洲议会的大数据分析。

能够三十岁前,成为第四阶段的超凡者,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天才,毕竟这是一个绝大部分超凡者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

第四阶段,意味着领域的成熟凝聚,这样的超凡者,算是和“凡俗”之间划分了一条明确的界限,产生了真正的质变。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能力,甚至开发出进阶的力量。

他们就是超凡世界中的“高端战力”,“中流砥柱”!

五洲议会将会对这样的超凡者保持恭敬的态度,他们的意见将会被考虑,而这样的人物,无论放到任何地方,都是备受关注的“大人物”,即便是长野,或者大都,都是顶级的战力储备。

东洲的三所五大家,这些年建立了如此完备的一套战力栽培体系。

其实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培养出能够走到路线尽头的“封号”,而是培养出足够的可控的“第四阶段超凡者”。

“很多人都很关心小袖子的修行,但像你这么关心的整個白氏,应该就只有一位。”

白泽生伸手拍了拍晚辈的肩头,温和开口。

“我和小袖子,一起长大”

白露神情有些复杂,“看得出来,苔原的那场刺杀,对他影响很大。”

其实每一次来到小巷,她都不是在关心白袖的修行。

白袖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压倒整个长野的妖孽!

惊才绝艳,横扫诸敌,他的修行之路,从未有过任何失败!这样的天才,是注定要成为封号的人物!

她怎会担心白袖,在突破第四阶段的时候,遇到困难?

她担心的是白袖因为苔原刺杀一事,心中所生的那缕“恶念”。

一年前,万人空巷迎接小袖子回归的那一天,白袖默默来到了宗堂。

所有人都离开了。

可唯独白露在院子里读书,于是和满身是血的小袖子碰了个照面。

离别再逢。

不该是这样。

此后的日子里,白露总是会想起那天小袖子白衣染血的画面,想起他对自己问的那句话,那些字。

白氏希望他修行。

希望他破境。

最后他遂了白氏的愿望,在这间院子里住下,开始了漫长的修行。

这座院子不得任何人出入,白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闭关破境”,而白袖则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宁”。

只是,真的如此吗?

白露这一年试过去查“苔原刺杀”的案卷,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案卷的结果水落石出,这一切都被放在光明下曝晒,证据,处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二长老白泽生,还因为茵塔的捕杀活动,遭受了重创。

只是破一个境界而已。

白袖闭关了整整一年,他是真的没有突破么?还是说他只是在躲着白家?

“我想进去看一看小袖子”

白露声音很轻地开口。

“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白泽生摇了摇头,他轻叹一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在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也很担心,特意拜托了联邦安全委员会的超凡者,密切关注着院子里的精神波动,不过这一年来白袖的精神状态都很稳定,如果有什么异样,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前不久,我自己也想进院子慰问一番”

白泽生苦笑一声,“家主大人知道以后,严厉呵斥了我,让我不要打扰小袖子的清修。不过家主大人也说了,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与小袖子进行精神链接,确保基本的交流,小袖子状态不错,现在正是破境最紧要的关头。”

胡同是一条普通的胡同。

但白袖的院门之外,有强大的封印物镇守,以及家主白小池亲自刻画的“超凡阵纹”,因为上次的刺杀事件,白氏大大提升了对白袖的保护力度。

在他成功破境之前,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白露听到了这番话,稍稍放轻松了一些。

小袖子,也并非是把自己完全锁起来的。

至少他愿意和家主大人交流

她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地了一半。

白露望向白泽生,柔声道:“二长老,您的伤如何了?”

茵塔的那场暴雪,让白泽生再一次成为了家族的英雄。

为了缉杀苔原刺客。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白露听说二长老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可见伤势之重。

不过,二长老休养了半年,似乎已经好转。

“刀伤,留了一块疤而已,偶尔会疼。”

白泽生低眉笑了笑,他轻声说道:“多亏家主的冥照,我捡回了一条命。”

白露感慨说道:“您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多多休养以免旧伤复发。”

既然要调查一年前的苔原刺杀案,就免不了要查看最后的案卷。

茵塔暴雪。

刺客伏诛。

最后一切尘埃落定,白泽生遭受重创,送入医院抢救,原本伤情都已经脱离险境,结果在关键时刻,刺客留下的贯穿刀伤引起了他全身的大出血。

在茵塔那种偏僻的地方,根本来不及转移治疗。

好在关键时刻,白小池赶到了。

家主大人动用了照冥的力量,封锁了血液的崩解。

白泽生活了下来。

用“捡回一条命”,倒也挺恰当。

如果没有家主大人的出现,或许他已经死掉了。

唯一遗憾的是,那位刺客在茵塔被大火烧成了灰烬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有用的讯息,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烧殆尽。

唯一有用的,就是目击者的证言。

白泽生亲眼看着对手被自己烧死。

最后的调查,也落下了终点。

白露离开了小巷。

白泽生却没有动身。

他安安静静站在巷口,眼神平静而深邃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每天都会来到这座小巷胡同的,不止是白露。

还有他。

他比所有人都更关注白袖。

因为他知道一年前的案卷,根本就没有结束,白小池能够赶到茵塔,绝不是一个巧合。

正如自己最后关头的“大出血”,也只是做戏。

正是因为知道家主的能力。

白泽生才敢“大出血”。

他必须要让自己足够凄惨,来博取家主心底仅存的那一丝同情,才能打消最后茵塔案卷刺客信息殆尽的嫌疑。

事后白泽生才知道,原来白小池从苔原找到了一缕血迹,通过深海的数据库拼命搜寻着血迹主人的信息而他第一时间赶到茵塔,或许只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血,和那一缕血,是否吻合。

自己活下来,是一个侥幸。

幸运的是自己没有在苔原出手。

幸运的是“靳先生”的血液,没有被录入深海的数据库中。

只不过让他心生不安的是。

从那天之后,白袖就直接在雪禁城内闭关,白氏看似随意的给了一个院子,但实际上这一整条胡同,住的都是白氏负责保护计划的超凡者。

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在雪禁城内实施刺杀。

很明显。

苔原的那一次失手之后白袖彻底不信任“长老会”了。

他直接将自己锁了起来。

以这个天才的修行速度,这么修行下去,那还了得?

谁还能杀得了他!

看了片刻之后,白泽生离开了小巷子。

他一路前行,向着雪禁城内的胡同深处走去。

他的行迹,根本就没有避讳风瞳。

按理来说,风瞳能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此刻的风瞳,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极高的权限,帮助白泽生,抹去了离开小巷之后的身影。

所谓的抹去,不是将整段影像都抹去。

而是只抹去一个人。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出现在雪禁城的任何地方,都不会被记录。

半小时后。

白泽生抵达了目的地,一座极其偏僻的老旧宅院,他推开院门,里面设施简陋,只有一间打了地基的木屋,厅堂有布帘随风摇曳。

如果有人在这里尝试链接深海,就会发现,屋子里没有任何信号。

这是一片“漆黑之地”。

各种意义上的“漆黑”。

除了没有深海的链接信号这里也没有光。

白泽生站在屋前,他躬身行礼,收敛心底的全部心思,缓缓说道。

“还是老样子胡同里没有动静,找不到好的机会。”

木屋里没有立即传来回音。

白泽生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准备按照往日的习惯,离开这间院子布帘之外,缓缓凸显了一道熟悉的瘦高身影。

“大人邀请你进屋一叙。”

白泽生皱了皱眉。

他抬起头,望向掀开布帘的“靳先生”,苔原一别,已近一年迄今为止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因为这实在太疯狂。

在自己掩护下,逃离茵塔的那个家伙竟然在半年之后大摇大摆回到了东洲,并且选择在长野定居。

这都不算什么。

毕竟深海数据库里,没有比对成功的血例,暂时不用担心被发现。

最疯狂的是

白泽生深吸一口气。

他走了进去。

木屋里一片漆黑,视线有些不太适应,但进入帘布之后,立即有甘甜醇厚的香气飘荡而来,木屋里摆放着好几个木架,在其上违背季节时令的爬满了一串串葡萄。

一个身着普通黑色布衫,仿佛与四周黑暗都融为一体的少年,盘坐在木屋的地板之上,在这本已足够黑暗的环境中他选择紧紧闭上双眼。

这是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瞎子。

白泽生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更不敢直视黑暗中的少年,因为单单是靠近几步他就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这是神威!

“酒大人”

白泽生艰难完成了揖礼,嘶声开口。

谁能想到,源之塔的“酒神座”,竟然亲身抵达了东洲?

并且在雪禁城定居!

当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白泽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位上一次派遣使徒的事情,在五洲范围内都引起了剧烈的争议。

因为大都的愤怒抗议,五洲议会重新界定了使徒的行走界限,以及动用信物必须要遵守的条约。

而这一次。

神座亲至。

讽刺的是这件事情即便被曝光,五洲议会也不会发出任何驳斥之音,因为无人有权干涉神座的行动,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是碍于最高席之间的默契。

各大洲的神座,通常情况下,不会逾越大洲的界限,去抵达另外的邻洲。

除非有特殊的任务。

譬如数年一遇的超大型灾境,所在洲的那位神座碰巧有事,无法抽身,需要其他人帮忙清理这种情况下,外洲神座才会出面。

有人说,这一年的雪禁城,是二十年来最平静的一年。

宫紫摘下火种之梦后。

雪禁城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白袖不出,顾慎闭关,三所五大家的子弟打来打去,但很少有惊艳之辈。

但白泽生知道。

这一年的雪禁城,之所以平静是因为它即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浪潮”。

酒神座在雪禁城居住了接近半年。

这半年。

白泽生的每一次“觐见”,都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这里距离“清冢”并不是很远。

传闻中“睡去”的那个男人,万一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呢?

酒神座这样的人物,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全身而退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你在害怕”

“你在害怕顾长志。”

那个少年轻声开口,他虽然没有睁眼,但却仿佛洞穿了世人的一切精神,一切灵魂,一切心思。

“既然选择追随我就要做好奉献一切的准备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责怪。

一缕小小的精神,落在凡俗的身上。

就是一座大山。

白泽生神情苍白,他连忙将所有杂念,都搬出脑海。

“放心吧有我在,无需畏惧任何人。”

酒神座的声音,是这世上最大的鼓舞!

白泽生感到压力骤然消失。

他半跪在木屋的地板之上,鼓起勇气,在黑暗中抬头望去。

此刻,在少年神座的身旁,还静立着另外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看其站姿,似乎是侍奉在神座一旁的侍者,与靳先生一样,一左一右。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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