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归了平静,此战以巴耶塞特联合尼基弗鲁斯彻底全歼马利克部落而告终,后者全军覆没,残余者要么归顺于战胜者的部落,要么逃之夭夭。
马利克本人的尸体则交给了这群愤怒的突厥人,后者对其尸体也是残忍至极。
巴耶塞特部落方面几乎全体受伤,战死者过二十人,约占部落可战兵力的四分之一,其首领本人也受了多处刀伤;尼基弗鲁斯方面仅阵亡十二人,伤二十余人,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已经接近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一战后,巴耶塞特的部落也算是打光了,残存的兵力寥寥无几——换而言之,这支部落已经几乎瓦解。
作为帮助其首领打赢此战的报酬,尼基弗鲁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条件彻底吞并了巴耶塞特的部落,后者正式加入了他的私人卫队。其部落的非战斗人员(即家属)被安置在了帕夫拉戈尼亚,那里有他的庄园和土地,可供这些突厥人生存。
这天清晨,阳光泄在尼基弗鲁斯的身上,他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处来往的人群,不由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从罗德岛乘船撤离的回忆。
只不过那次是狼狈而逃,成为了他这一辈子终生难忘的痛;而这次他是以胜利者的身份离开,相比于那群对城外百姓不问不顾的腐朽官僚,尼基弗鲁斯靠自己的口才说服了一支突厥部落。不久后他还彻底击败了另外一支突厥部落,虽然对方不算多,但这也有效震慑了其它突厥部落,也算是为比提尼亚的边防能力拉回了一些面子。
没有过多的欢送仪式,几条热那亚桨帆船带着尼基弗鲁斯一行人离开了普鲁萨,渡过了马尔马拉海,最终在加里波利靠岸。
加里波利位于君士坦丁堡西边,紧扼欧亚两洲的通商要道。1354年,奥斯曼帝国的奥尔汗率军渡过达达尼尔海峡,占领了加利波利半岛,并把这里作为进攻巴尔干半岛的桥头堡。
当然,让人们对加里波利最影响深刻的还是1915年的加里波利战役,英法联军为逼迫奥斯曼停战派遣大量战舰与兵力欲强登加里波利,直取君士坦丁堡。最终在奥斯曼人的顽强抵抗下以英法联军失败告终。
但现在这座半岛并没有引起尼基弗鲁斯的过多兴趣,在半岛的后面是无边无际的麦田,色雷斯是罗马帝国即埃及、阿非利加沦陷后的全国最大的产粮地,实际上色雷斯还盛产马匹、黄金、白银等重要资源——换而言之,这里就是帝国最肥沃最富饶的地区,马尔马拉海两岸的肥沃土地和大量人力为帝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这才是帝国的精华。
每个麦田之间都被墨绿色的树林严格分隔开来,宛如屏风般,完美体现了罗马帝国高超的工艺水平,即使是上帝也会惊叹这人间奇迹。来往的商人更是行走在铺石路上,“条条大路通罗马”如今变成了“条条大路通新罗马”,这些罗马人呕心沥血的杰作在今后的几百年里都发挥着重要作用。直到十八世纪,西欧人依然行走在罗马人修建的道路上。
爱琴海湿润温暖的海风,安纳托利亚干燥爆满的微风,还有色雷斯带着麦香味的香风,这几种风汇在一起,让尼基弗鲁斯一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在接受前途多个哨所的检查后,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这里——“众城之女皇”君士坦丁堡,欧洲世界最兴盛繁荣的城市,迄今为止未沦陷过一次的坚固堡垒。
他们沿着海滨的大道一路前进,随着路程的推移,尼基弗鲁斯感觉四周奢华的建筑越来越多,当路过的行人告诉他们这里连都城的郊区都算不上时。没见过世面的巴耶塞特深感震撼,科尼亚的繁荣在君士坦丁堡面前不值一提,两者如同小巫见大巫般。
这种震撼感,不亚于当代一辈子生活在山区里的农民第一次去深圳。
身为紫衣贵族的尼基弗鲁斯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君士坦丁堡了,但他依然打心里依旧热爱这座城市——在漫长的中世纪里,这座城市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欧洲最闪耀的珠宝;哪怕1453年沦陷后,奥斯曼帝国极力修复了这座至1204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后衰败不堪的城市。
当西欧人还沉浸在新罗马被异教徒“糟蹋”的悲痛时,这群被他们贬称为“土耳其人”的异教徒却让城市再次繁荣和伟大,一直到今天都是欧洲第一大城市。
(土耳其人是西欧人对安纳托利亚的穆斯l的总称,带贬义,最早出现在中世纪。奥斯曼的官方名称为“天选之国”。直到20世纪,凯末尔才引用了这个词,成立了土耳其共和国。)
虽然新罗马的房价被抄得高的吓人,但他的父亲约翰还是想方设法在这里买了几套房,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人上人”。在爷爷伊萨克和父亲约翰的经营下,尼基弗鲁斯的家族实际上已经拥有大量的家产、土地,几十年来累积的财富已经超过百万海佩伦,相当于罗马帝国如今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
巴耶塞特向一旁的行人打探着新罗马的消息,只见路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他们从骨子里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都十分瞧不起这个从乡下来的“土狗”。
倒是一个善良的突厥商人告诉了他:“几百年前这里就有多所学校或学府、一座巨型赛车场、两所剧场、八个公共浴场、一百五十三个私人浴场、五十二座柱廊、五座谷仓、八条水渠或水库、四个用于元老院会议或法庭审判的宽广大厅、十四座教堂、十四座宫殿;还有四千三百八十八间房屋,在高大和华丽方面,绝非一般平民住宅所能比拟;而到了现在城市更加繁荣……真主在上,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建议你亲自去看看。”
“那现在这里修建了清真寺吗?”一位虔诚的突厥士兵询问道,只见路过的一个教士恶狠狠地盯着他,用一口半吊子的希腊语骂着他:“臭外地的,上君士坦丁堡要饭来了?你这个该死的浑身散发恶臭味的卡帕多西亚蛮子,我建议你滚回那鸟不拉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