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狭小的苗族村寨,毒辣的骄阳与潮湿松软的林地,猞猁驰骋山林,弯月散发着淡淡光泽,溪水从老猫山顶流下,毒虫走兽啃噬着短肢断臂,刀锋上满是鲜血……
一幅幅画面犹如废弃的纸团被人随手丢进火炉,所有的一切经历都在炉火中跳跃,劈啪燃烧声里,唐安苏醒过来。
这是活着的感觉,浓烈到像是岩浆一样火热的生命。
鞋子踏在实木地板上,安稳厚重的感觉顺着下肢神经传递到大脑,一股不真实感伴随着战栗充满唐安的身体,狠狠把自己砸进沙发,炉火依然烧得很旺盛,一杯开水还在茶几上冒着腾腾热气。
大雀寨的故事仿佛只是一场梦,一场初醒的梦。
但,它不是,也不能是。
只因为唐安在这场梦里实现了现代医学无法完成的奇迹,他站起来了,便再也不想倒下去。
无意间瞥了一眼那杯开水,旁边还有一张名片,一本书。
名片上简简单单几个宋体字:
王府井夜跑爱好者协会,陈元子,理事。地址:北京市东城区王府井大街666号。
背面字迹则是潦草许多,一看就是那个家伙亲笔写下的。
“辛苦啦!多喝热水,记得来找我!”
一张瘦削里带着奸笑,无端让人感觉有些变态的面庞浮现在唐安脑海里。
字如其人,老祖宗诚不欺我也。
随手拿起黑皮书,书名映入眼帘:《1210夜行者》,作者:唐安。
慢慢翻开书页,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本图集。
相依为命的小童姆赤豆子与姆赤老汉,麻木不堪的村民,发狂的巨人,偏执痴狂追求生命的禾岢,抱着双臂的禾荷,手持两股叉的猫鬼,蒙雌江与蒙雌河……
最终,一切都定格在那一池鲜红血水,沉入池水的自己。
还有浮在半空中的淡淡身影,扭曲怪异的相柳雕像。
“时间:2018年农历十月初十”
“试炼任务:苗疆,大雀寨。”
“夜行者:唐安”
是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不过,唐安还有话要说。
他起身拿起茶几下的一根万宝龙钢笔,墨水饱满,在这一页空白处蘸下寥寥几笔: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唐安轻轻合起书本,抱着猞猁抬脚走上楼梯回到卧室,柔软的大床像水池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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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三十五,唐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洗面奶残留在下巴上被剃须刀带走,这几天来张出的细短胡须一点点下落。
尽管身上的伤痕都已经被夜界修复完好,他还是推开玻璃门放好热水,钻进浴缸里泡了个澡,雾气升腾,窗外厚厚的积雪与温暖的浴室对比鲜明。
夔牛吊坠很沉,在浴缸里也没有漂浮起来,唐安捏着这块淡蓝色的宝石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将手指伸到牙齿间咬了一口。
一滴赤红色的血珠滴在石头上,一时间蓝色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充斥了整个浴室,一头小拇指大小的虚幻夔牛影像映在唐安眼前。
酥麻的电流遍布唐安全身,全身都开始失去控制微微颤抖起来,一缕缕蓝白色电流如同小蛇般在他的体表流窜翻滚。
恍惚间,茫茫大山之间,一只身躯高耸入云,浑身缠满电光的蛮荒巨兽仰天长啸,吼声如鼓,震得唐安心神不定。
倘若它出世,则出行必风雨相伴,身后耀日月光芒。
“您开启了夔牛传承,获得──夔之躯。”
“夔之躯:驾驭雷电,横行八荒。”
唐安回过神来抬起右手,一道简单的闪电标识印刻在手背上,攥了攥手掌,电光微微流转。
再看浴缸,原本清澈的热水已经变得污浊了几分,好像身体里的污垢被雷霆清扫一空,难以言喻的通透感充斥在胸腔,恍惚之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到达了二十多年来认知里的巅峰状态。
“叮叮叮,叮叮叮……”
唐安重新冲洗一番,刚推开玻璃门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唐先生,张冬莱,是你朋友对吧?”
“你是谁?”
听着对面陌生的声音,唐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自己失去行走能力的这两年,多亏了这位发小的照料,就连自己父母留下的产业,也交到了张冬莱父亲手里打理。
“唐先生,不要多话,一个半小时后,龙潭水库旁蓝天化工厂见,只需要用地上的钢管轻轻敲几下大门柱,自然会有人出来见你。”
嘟嘟嘟.......还没等唐安张嘴,通话便被挂断,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他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转身回到卧室套上一件黑色厚卫衣,披上外套。
““出什么事了?”猫鬼早就听到了洗手间里的动静,毫不在意的对着晨光伸了个懒腰。
“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去一趟。”
“走吧,我也去看看。”
一边说,猫鬼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唐安肩膀上蹲下继续说道:“你这儿真不错,比我在山洞里睡大石头强多了。”
唐安随手抓过新亭侯塞进羽毛球拍袋,想了想,又把p320别在了腰间藏好,快步出茶社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龙潭水库。”
“龙潭水库可不近啊。”
女司机出乎意外的年轻,顺畅的眼线,淡淡的腮红,带着一股都市丽人的精致感,一眼看去让人丝毫联想不到是一位出租车司机。
一路无言,出租车朝着郊区越驶越远,唐安无心欣赏两侧飞逝而过的风景,习惯性的打量了几眼司机。
不过二十分钟,黄色出租车便稳稳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前,破旧的化工厂杂草丛生,生锈的机器零件散落在草丛里,一幅荒凉破败的景象,只有地上的一根钢管崭新发亮,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唐安拍了拍猞猁,借着刺青,它心领神会的钻进杂草间静静观望,任由唐安一个人背着球袋走了进去。
捡起钢管,对着铁门柱轻轻敲击下去,清脆的撞击声在工厂中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