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上午,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令人目不暇接。不过,剑斗士的叛乱终究只是格拉迪欧帝国的事情,并不在黄金狮子骑士团的管辖范围之内。更何况,阿克塞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因此阿克塞尔并没有在特里同久留的打算。
清新朦胧的琴音在玛尔斯家的府邸大厅中回响——仿佛明澈的泉水在山间流淌一般,忽高忽低,抑扬顿挫。只是,在这样美妙的音乐之中,却透着丝丝烦恼之意。弹奏了片刻,艾莉西亚小姐突然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指,优雅的琴音戛然而止。
琴音演奏到中途突然停止,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非常难受。换作某些脾气暴躁的贵族,说不定此刻已经暴跳如雷了——当然了,没有谁有胆子指责艾莉西亚小姐。而赫里斯皇子则有着相当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
“原来是我们的黄金狮子骑士回来了,有什么发现么?”赫里斯站起身来,“对了,你的气息刚刚也消失了。”
阿克塞尔点了点头,说道:“一切正常,阿库玛教会的深处有一间画室,只要进入那里,气息就会被遮断。”
“是指那间存放着‘圣洁之画卷’的画室么?”艾莉西亚小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主教竟然允许你进入那里……据说就连修道士和修女,都没有获得过主教的允许,阿克塞尔先生您可真是幸运极了。”
阿克塞尔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涅亚和泽维尔。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泽维尔不禁苦笑着说道:
“现在就要出发吗?”
“等到战争开始,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阿克塞尔淡淡地说道,“有什么道别的话,趁现在赶紧说完吧,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涅亚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位黄金狮子骑士自从出现以来,一直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似的。当然这并不妨碍涅亚觉得阿克塞尔其实还不错,只是表现得太冷淡了一点——他似乎只注重于自己的目标而对其余的事情漠不关心。
“亚维德大人,一直以来受到您的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泽维尔微微躬身,说道,“请您一定要活下去。等到这场叛乱平息之后,我们到时候再见吧。”
涅亚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和泽维尔是一致的。
“放心,作为前剑斗士,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亚维德表现得很是洒脱,“你们两个在剑术方面有着各自不同的天赋,在阿克塞尔先生身边,你们会学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等不到下次见面,我就会在特里同听到关于你们的好消息呢……我期待着那一天早些到来。”
“不会让您失望的。”涅亚说着,小心地瞥了一眼艾莉西亚小姐,又连忙把脑袋垂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
“你想说的是我对你们二人的奖赏?”艾莉西亚小姐觉得这个腼腆的少年很有趣,不禁微笑着说道,“那个没有致谢的必要,提图斯家会奖赏每一个具有潜力的剑斗士。不过,你们二人之前从刺客的手中保护我,以及救下克洛斯托,我会赏赐你们二人财宝,以嘉奖你们二人的勇武……”
艾莉西亚小姐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轻轻击掌,说道: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克洛斯托!”
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克洛斯托走入大厅,看向涅亚和泽维尔的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手提箱,递到涅亚和泽维尔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打开瞧瞧吧。”
装在箱子里的是两套剑斗士护具——手甲和护腿皆是由黑铁锻造,坚固耐用,表面有着简洁的花纹。涅亚和泽维尔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见到涅亚和泽维尔二人非常满意,艾莉西亚小姐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虽然你们已经告别了剑斗士的身份,送这两套护具给你们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现在我能想出的奖赏也就只有这个了。”
说到这里,艾莉西亚小姐摆了摆手,阻止了涅亚和泽维尔的道谢:“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和克洛斯托的性命可比这些护具贵重得多。所以,道谢的话就免了吧。”
“嗯,这样的话,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涅亚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亚维德,亚维德则对着两个少年微微一笑。就在离开府邸大厅的时候,涅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那个,赫里斯殿下……”
“嗯,什么?”
赫里斯顿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除了前不久一同卷入剑斗士叛乱之外,他与两个少年之间并不存在交集——因此,当这两个少年刚才分别与亚维德、艾莉西亚小姐道别的时候,我们的赫里斯皇子的处境就稍微有些尴尬了,仿佛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外人似的。
涅亚认真地说道:“您很勇敢,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君王的。”
赫里斯皇子呆了呆,眼前突然浮现出两位皇兄的影子来,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他也没打算去责怪这个冒失的少年,轻咳一声,说道:“……呃,谢谢。祝一路顺风。”
阿克塞尔带着涅亚、泽维尔从特里同离开的时候,集结于城外的剑斗士们正在组织一次进攻——奎斯奈尔踩踏着一股旋升的气流,很容易就可以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他。
奎斯奈尔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场,阿克塞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弃了再和奎斯奈尔交谈的想法。尤斯塔斯说得没错,或许对于奎斯奈尔而言,与一直压迫着剑斗士的帝国贵族作战,才是他心中的正义吧。
那样的正义,到底是对是错,阿克塞尔也无法断言。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战争一旦挑起,想要平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