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老夫人在院里逗着一只狸猫。
“小王,你不是说出去买晚饭用的食材,怎么又转回来了。”
贺兰老夫人长得和居老太太有七八分相似,但对比居老太太,贺兰老太太更加年轻些,也比较的精神。
从这个模子看得出来,年轻时的贺兰老夫人长得有多惊艳人。
“老夫人,外面来了位自称是盛浅的小同志,她说手里拿了渲市下面县城送来的东西,要见吗?”王箐小声说道。
贺兰老夫人摸猫的手顿了下,“渲市送来的东西?”
“是。”
“让她进来吧,”贺兰老夫人将猫放到了地上,然后去洗了手,坐到了庭院下的树荫下。
盛浅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位优雅的老太太坐在那里倒着茶,看她的样子,盛浅就瞬间想到了居老太太。
对方有点居老太太的影子。
不用猜,两人应该是亲戚关系。
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居老太太没说,她也没问。
“贺兰老夫人。”
盛浅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贺兰老夫人抬头打量进来的盛浅。
看到盛浅时,贺兰老夫人就愣住了。
像。
太像了!
“贺兰老夫人?”盛浅唤了声。
贺兰老夫人回神,打翻了手里的茶水,她忙拿旁边的干净棉布擦拭。
对于自己的失态,贺兰老夫人来不及掩饰,看着盛浅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贺兰家的人向来低调,不常到外面走动。
所以对于京城这些事,也不甚关心。
自然也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是渲市下面一个叫梧桐村的,晚辈叫盛浅,”面对老人家,盛浅的礼节并没有丢。
“你也是从渲市来?”贺兰老夫人有点惊讶的问。
“是从渲市来。”盛浅推了推桌上的那个未拆封的箱子,“这是居老太太让我给您带的东西,既然东西到了,晚辈就告辞了。”
说着,盛浅就要离开。
“等一等。”
“贺兰老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她的孙女?”贺兰老夫人有些惊疑的问。
盛浅知道也说的是谁,“我并非居老太太的孙女,居老太太并未再婚。”
“不是?”可是长得也太像了。
“不是。”
贺兰老夫人更是惊疑了:“那你的父母呢?也跟着来京城了吗?”
盛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自己的父母,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我的父母在梧桐村务农,并没有和我一起进京。”
“这样啊,”贺兰老夫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盛浅,说道:“小同志,感谢你跑这一趟。”
“这是应该的。”
“我见到小同志就觉得亲切,这些年以来,我也是一个人在这院里头走动,没个说话的伴,不知道小同志以后能不能常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贺兰老夫人跟着又说道:“虽然这样说太过唐突了,但我这个老婆子喜欢热闹,有些忍不住,小同志不要介意。”
对方是长辈,又以这样的姿态与自己说话。
盛浅自然不反感。
对于这位贺兰老夫人,盛浅也莫名觉得有点亲切感。
站在旁边的王箐不由得瞄了眼贺兰老夫人。
在贺兰家做事做了这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老夫人喜热闹啊。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过来。”
盛浅这话是敷衍。
毕竟她和贺兰老夫人仅是一面之缘,突然走近,太不妥。
贺兰是大世家。
要是她走近,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猜测出些什么东西来。
贺兰老夫人的眼神一暗,“你们年轻人说话,惯会敷衍人,罢了罢了,就让我这个老太婆闷死在这里算了。”
王箐:“……”
盛浅有些好笑。
这老太太看着挺严肃的,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既然晚辈说了这话,就会抽空过来。”
“老太婆就和你有眼缘,找别人说话,我心里边也不得劲,这样,明天过来陪一陪我这个老太婆。不耽误你的事吧?”
盛浅想了想,明天是没有什么事,“可以,明天我抽个空过来看贺兰老夫人。”
“那就这样说定了,”贺兰老夫人让王箐拿纸笔来,“你说说你那边的号码。”
盛浅不由一笑,还是说了自己住处的电话。
出了贺兰家,盛浅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王箐拿着一盒罐装的上等龙井递给盛浅:“这是老夫人交代给盛小姐的谢礼,感谢你替老夫人带这些东西过来。”
“举手之劳,倒也不用谢礼。”
“老夫人交代的,盛小姐还是拿着吧,不然回头老夫人就该训我了,”王箐将上好的龙井递到了盛浅的手中。
盛浅只好接了。
“替我谢过老夫人。”
王箐看着盛浅上了车离开,掩下心中的惊讶,转身回去。
“老夫人,东西已经给盛小姐带走了,”王箐低声说:“这位盛小姐人长得漂亮,还会开车,这年头会开车的男人尚且少,没想到盛小姐年纪轻轻就会开车了。”
“小王,你觉得像吗。”
王箐一愣,随即道:“是像。跟您年轻时的模样,真像。”
贺兰老夫人的屋里有年轻时的照片,那上面的妙龄少女和盛浅长得九成相似。
都是漂亮的美人胚子。
只是。
“当年那个孩子要是没有丢,也该她这般大了吧。”
贺兰老夫人黑眸眯了眯。
王箐心里微惊:“老夫人是怀疑这位盛小姐就是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可是渲市离那个省那么远,可能吗?”
“晚上阿执回来了,让他到我这边一趟。”
“好。”
贺兰执,是贺兰老夫人唯一的儿子。
也是贺兰家掌权人。
贺兰执还有一子,在外的名声也很响亮,只是他本人极为低调。
京城的子弟不会时常提及这个人。
真正有能耐的子弟,都很低调。
但最低调的就是贺兰家。
不提及,几乎都快要忘了这么大一个世家。
一旦提及,无人不忌惮。
贺兰家的势力,到底是和别人不太同。
哪怕是宋家那样的世家,也不敢说能和贺兰家匹敌。
别看贺兰家现在人丁单薄,背后的势力给力,就连旁支也十分的团结一气。
这就是外人忌惮贺兰家的原因。
当然。
龙家那边也不差。
但也仅是在龙雲廷没有退出来之前,现在龙雲廷从那里面退出来了,在外人看来,龙家已经开始走向了商业发展。
一旦没有那层保护色,龙家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踩在脚下,然后没落。
贺兰执刚下车,王箐就趁着夜色走了过来,“先生,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贺兰执虽已是中年的状态,并没有发福,更没有变丑,反而随着年纪的增长,魅力也跟着上涨。
贺兰执回头对助手说:“你先去办好那件事,有什么问题再处理。”
助手点头,“好。”
“阿谨还没回来?”
“还没回,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在外面住,就不回家里了。”
王箐一边回话,一边接过贺兰执手中的外套,然后走进另一边的客厅放好就出来。
贺兰老夫人的院子。
贺兰执走进屋内,看到老太太已经泡好了茶等自己,贺兰执走过来坐了下来:“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我特地等你回来。”
“是有什么事吗?”
贺兰执心里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可从来没有这样大晚上请自己过来说事的。
难道家里有了什么变故?
不对。
他是这个家的掌权者,最清楚这里边的情况。
“今天遇到了个孩子,”贺兰老夫人突兀的说。
“孩子?您出去了?”这可是稀奇事。
“我人倒没出去,是有个和我年轻时长得极相似的小同志来家里了,看到她,我就想起了那个孩子。如果那孩子长大,也该和她一样大了,模样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有个相似的人来贺兰家,这不得不让贺兰执心里起了疑心。
“会不会是巧合?”
“我知道你心里边在想什么,可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贺兰老夫人皱了下眉,“那孩子是替你大姨送一份东西过来的,想必你大姨也见过这个孩子了。只是你大姨并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丢失了。”
“妈,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湘榆也不会出现那方面的精神问题……”虽然他也想那孩子只是丢失,而不是死。
贺兰老夫人眼神一暗,在看到盛浅时,心里边就存了一丝别的侥幸。
现在儿子一兜冷水泼下来,贺兰老夫人就有些承受不住。
看着老母亲暗淡的眼神,贺兰执也不忍。
当年发生那件事,家里老爷子为救家里人死,紧接着就是那个孩子。
后来的贺兰家就更加低调了。
在没嫁到贺兰家前,贺兰老夫人在居家也不是多好受,贺兰老夫人和居老太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贺兰老夫人可以说是小妾的孩子,多少都会受到一些不公的待遇。
再加上贺兰老夫人那副长相,当年受到的苦可想而知。
贺兰老夫人和贺兰老爷子的相遇,相爱,到结婚,中间也费了好大的劲。
也是贺兰老夫人争气,年轻时是一方之地的传奇女子。
不然贺兰家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门。
一生中,贺兰老夫人经历得太多,到了老年,还在承受那些痛苦,那孩子的死和贺兰老爷子的死分明与她没关系,她却将责任揽到她的身上,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活在这自责当中。
好不容易在今天碰上这么一个人,让她心里燃起一些希望。
贺兰执有些后悔说那句话,想了想,道:“如果您真喜欢那孩子,等寻个时间,我认她做干女儿,以后就是您的孙女了。”
贺兰老夫人倏地抬头看贺兰执,眉梢染着几分喜色:“当真!”
贺兰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