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红豆、绿豆、板栗……这些做点心的原材料在周边农村和小作坊就能够买到。
下班之前,李明亮和几个业务员就把陆卓然所要的原料啥的全都买回了来。
陆卓然首先听他们报价。
这些原料数李明亮的价格几乎最低,不过其他业务员的买价也算中规中矩。
唯独一个叫郭家宝的业务员白糖进的很便宜,比李明亮进得还低,而且还进了不少。
他洋洋得意地瞟了一眼同事和李明亮。
陆卓然和葛老爹一起检查原料。
最先检查的就是李明亮的。
本着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的原则,陆卓然最担心的就是他买回来的货有问题。
再加上他是新手,就更加增大了这种可能性。
可没想到,葛老爹每查看一样他进的货就满意地点点头。
检查别人的就没这个反应了。
陆卓然问:“这些原料不行吗?”
葛老爹道:“不是不行,只是比不上小李买回来的。”
说着话,他用勺子舀了一点郭家宝进回来的白糖送进嘴里尝了尝,立刻紧锁了眉毛。
陆卓然神色一凝:“这些白糖有问题?”
葛老爹表情严肃道:“里面掺了糖精。”
陆卓然一听这话,用手指捻了一点白糖送入嘴里细细品尝。
甜中带苦,果然掺了糖精,不过不仔细品尝感觉并不明显。
糖精不是糖,只是化学品,非常低廉。
关键是糖精对人体有害。
陆卓然抬眼盯着郭家宝,冷厉道:“你解释一下!”
郭家宝一脸如假包换的震惊:“这白糖里面掺了糖精?不可能吧,我当时可是尝过了的。”
他煞有介事的尝了尝自己进回来的白糖,微蹙着眉道:“果然掺了糖精。”
抬起头来委屈地对陆卓然道:“我不知道他们掉了包~”
陆卓然挥了挥手:“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你进回来问题白糖,这后果你就得承担。”
郭家宝一下子急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让我承担啥后果!”
李明亮斜睨着他:“不是故意的就不用承担后果了?
你不承担后果,难道卓然和咱们厂子为你的行为买单?”
郭家宝黑着脸不说话。
陆卓然对他道:“你去把货退给人家,把钱拿回来就行了,我没为难你吧。”
郭家宝哭丧着脸道:“人家怎么可能认账?又怎么会退货?”
陆卓然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向法院起诉,要求你赔偿。”
郭家宝瞠目结舌地盯着他看了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狠!”
陆卓然往椅背上一靠:“我要是不狠,这厂子就垮在你这类人手里了,我交的几万保证金也全打水漂了。
我要是不狠,厂里百来号工人马上都得失业,全都喝西北风去!”
郭家宝紧闭着嘴,黑着脸转身就走。
李明亮冲着他的背影道:“给你三天时间,要不回钱来,等着法院的传票!”
陆卓然让其他几个业务员出去,郑重其事地对李明亮道:“以后在厂子里请叫我陆厂长。”
李明亮抬手就往他头上拍去:“跟我还来这一套!”
陆卓然抬手架住他行凶的手,无奈道:“你叫我名字,叫我怎么在厂里竖立威信?”
他内心虽然是个油腻老男人,可外貌却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厂里不少工人和干部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太年轻。
李明亮再叫他名字,越发让人觉得他不靠谱。
李明亮冲破架着他的手,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一把,把他的发型揉成了杀马特。
嘿嘿笑着道:“理解,理解。”
陆卓然无奈地用手指梳了梳头。
祁厂长虽然威慑力不足,但抓生产却是一把好手。
一万斤点心他安排工人加班加点,硬是在第二天全给赶了出来,而且还保证了质量,这就难得了。
那些以为有了流水线,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裁员的工人全都两班倒。
不仅有活儿干,而且还很忙,连上厕所都得跑出去。
可是很少有工人抱怨工作强度大,反而干得特别卖力。
有活儿干就证明有钱拿。
都是在这个厂里干了一辈子的工人,谁愿意厂子倒闭?
如果食品厂倒闭了,他们必定下岗,就得自己想办法谋生了,哪有在工厂里干活儿拿工资拿好。
他们之前偷拿厂里物资,还不是想着公家的东西,别人拿自己不拿太吃亏。
再加上工厂倒闭,工人下岗是大势所趋,就更破罐子破摔了,捞点好处是点好处。
现在厂子有起色了,他们自然是愿意好好干的。
定制工作服的那家服装小作坊很有信誉,也在第二天上午交了货。
陆卓然带着李明亮去拿工服时,特意去汉正街给陆家平、陆云芳姐妹俩和陆家平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和一双凉鞋。
在被村民们索债的五年里,一家大小谁也没添一件衣服,一双鞋,甚至一双袜子。
虽说不至于穿补丁衣服,可一家四口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跟讨饭的强不了多少。
现在暂且给家人们一人买一身衣服,等厂子走上正轨了再给他们添置。
下午下班回到家里,陆卓然把给家人买的衣服鞋全都拿了出来。
到底是女孩子,两个妹妹收到新衣服和新凉鞋都高兴得不得了。
李明亮凑到陆云芳跟前,冲着她挤眉弄眼:“芳芳,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说罢,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朵好看的头花来,献宝似的举到陆云芳的鼻子底下,像只舔狗一样地问:“喜欢吗?”
陆云芳羞红了脸,不搭理他。
陆卓然直接气笑了。
难怪刚才这货非要跟他进来,说是想跟陆家平打声招呼。
他当时就纳闷了,几十年的邻居,至于这么客气吗?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卓然一脚踹在李明亮的屁股上:“当我是死的?”
当他面就敢撩他妹!
李明亮被踹了个趔趄,也不在意,正儿八经地争辩道:“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送她一朵头花咋了!”
说罢,把那朵头花往陆云芳怀里一塞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