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官长青感应到那些被自己控制的如刀枯草已全数脱离掌控时，就见李征灵双手轻挥。

那一挥，云淡风轻！

或者是，筋疲力尽！

血雾漫延，如被风催动的彩云，卷舒有致。

风声再起，枯草如箭似剑，飞速齐落而下。

漫天枯草，杂乱无章，只有方向一致，如深海鱼群。

李征灵与上官长青的距离本就不远，不过四五米而已，草剑转瞬即至。

沙网如蛛丝，延缓了上官长青部分的动作，风中的某些无形的力量，同样令上官长青的出手变得缓慢。

即便这些力量不能完全束缚他的行动，但这些微小的阻碍，却能带给他致命的威胁。

这个时候，他已回避不了，就算再危险也只能硬抗。

只见他一拍胸口，嘴里喷出一蓬鲜血，形成数十颗小小的血珠。

“长青，不要……”

吼声从他身后传来，却阻止不及！

这口鲜血吐出之后，上官长青脸色煞白，身子不住颤抖，连脸上的细纹也变得更加明显。

血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黑色的光芒，看不到一丝鲜红。

数十颗血珠在空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分散迎向飞速而来的草剑。

只听一片密集的“轰轰轰”声，无数黑色的“光影”闪现，血珠所到之处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周围轰得干干净净，连月光似乎都已在这里消失。

可空中的枯叶太多，当血珠炸尽，那些远一些的枯叶再次填进了这片区域，像被惹恼之后的野猪群，更疯狂地向上官长青射了过来。

枯叶片片，如矢如剑。

上官长青刚才一击，似早已耗尽其心神，看着迎面而来的、本是自己的“风兵草甲”，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原来是李孟嫂的孙子啊！”心中暗叹一声，不知是感慨还是释然。

…………

风，变得轻缓起来，空中的枯草叶被风卷走，凌乱地飞舞。

黄土形成的沙尘或随风远去，或落在坚硬的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空间复现清明！

李征灵没留退路的全力一击，本就控制不住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去。

与此同时，上官长松已狂奔而至，他只在上官长青身边停了一下，看着满脸及身上都插着枯草叶的族兄，悲愤莫名。

为了一个小小的初出茅庐的道士，上官世家竟先后折了三名异能者。

上官飞是准高级异能者，被李征灵杀死。

上官诸计是高级异能者，被李征灵一拳打成重伤。

上官长青是真正的高级异能者，快接近准天师，竟被李征灵逼得使用了保命禁术。

上官长松的手搭在上官长青肩上，向后一送，上官长青便向另一头的上官长柏飞去。

上官长松面色阴鸷，朝连站都站不稳的李征灵走了过去。

“这下爽了吧。”李征灵靠在黑石上，努力站直身子呵呵笑道，声音非常嘶哑。

“李孟嫂的孙子？”上官长松面现狞意，“可惜，她为你死了！”

说话间，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抓住李征灵一只手臂，一扭一折。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李征灵左臂完全被上官长松折断。

李征灵哼一声，表情抽搐起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上官长松，知道对方想听到自己惨叫或是求饶声，又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这下，上官世家的脸都……”

这句话还没说完，上官长松已抓起他的右臂，一扭一折，然后又站在那里，眼中闪着嗜血般的狂热。

“……要丢……丢尽了吧……”

李征灵依旧没有叫唤，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来，如豆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混合着血水，如溪蜿蜒。

上官长松脸色更为阴冷，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等老子打断你的四肢，再搜你的魂，如果你交出玄门感应篇，老子给你一个痛快！”

说完，抬起一只手，正要朝李征灵的右腿虚划过去，却陡地斜退数米，再猛然转头。

李征灵没有看上官长松，双眼直直的望着对面，扭曲的脸上再添一种已经不能表达的情绪。

惊惶、揪心、还有无法发泄的悲愤……

只是，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胸口的桃符印记在发热、发红。

桃符中心的那个镇字与道门九字真言也变成红色，闪烁着火一般的光芒！

…………

李征灵打赢上官诸计，这早在郭亘恒的意料之中，可再往下的结果，已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重伤的上官诸计已经让这件事完全恶化，脱离了他能控制的局面。

即便郭亘恒能看到很多世家都接触不到的资料，知道他是李孟嫂的孙子，仍旧觉得李征灵的手段过于出人意表。

而且非常的震惊，更为骇然！

当看到上官长青动用了保命秘术后仍被插得跟只鸡一样，更要命的是，连京城宋家也卷了进来。

这时候他就明白，今晚这件事已经到了可能连第九局也难以控制的程度。

在看到上官长松折磨李征灵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任何权限或能力，处理眼前的所有事件。

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向局里汇报时，他再次看到了令他这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幕！

…………

自李征灵在场下与上官世家众人分次对峙时，大宝一直没有出声，双唇紧闭，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

这个时候的他，显得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冷静得就连张楚风与郭亘恒都感到不可思议。

可能不是冷静，而是冷血，又或者与李征灵这个便宜二哥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大宝是只小鬼，却异常亲近李征灵兄弟，让李征灵也完全摸不清头脑。但在大宝心里，自己与两个哥哥是一家人。

看着场间苦苦挣扎的二哥，他不知道二哥最终会不会死掉，只相信，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一定会看到二哥死在自己面前。

而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所具备的某种能力，这种能力，既能毁灭别人，同样能毁灭自己。

看到上官世家的这些人仇视而癫狂的人性，大宝已经扯断挂在胸口的镇阴符，远远丢开。

他的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身上有黑色的雾状物漫出，阴气逼人。

额头被黑络玄丝缝起来的那条缝开始翕张，如嘴。

李行空呆呆在看着坐在手臂上的大宝，木然的眼神有些变化，却是没有想过要拦阻他。

大宝苍白的脸上出现红晕，渐渐更红，那是因为用力导致的头部充血。

额头的缝中有红光冒出，化了黑色丝线，然后，红光绽放！

“二哥，我们……死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