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怎么看，我感觉这个案子有些奇怪啊。”车上，赵明仔细回忆着今天询问村民的话和看到的东西。

他总觉得这个案子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隐隐觉得凶手似乎不是一个笨蛋。

“有什么奇怪的？你说说。”王离也是皱着眉头，有很多问题他也没有想通。

“如果村民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也就是说，那具白骨是后面才转移到那块田里面去的。不然，尸体腐烂的臭味是掩盖不了的。”

“对，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过等到技术队鉴定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后面转移过来的了。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王离又点燃了一根烟，赵明看着他抽烟又连忙打开了窗户。

“师父，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你别管，我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是说我吸了你抽的二手烟对什么不好。”赵明尴尬地笑了笑。

“滚蛋，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不是赵明在开车，王离真的想要锤他一顿。

“赶紧说，你还觉得什么地方奇怪的。”

“还有就是凶手为什么不将尸体埋在山上呢？这徐家村和山也就一百多米左右的距离，按道理来说，埋在山上是基本不会被发现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几种可能吗？怎么，觉得不是了？”王离打趣道。

“这个嘛，我觉得大概率，大概率。不过一切都要等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和周围泥土的鉴后才好推测。”

赵明此时觉得现场办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了，因为在警校的时候他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案子。

但是真的到实际中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案子的走向有很多种可能。

如果他是凶手很可能这样做，但是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别人会那样做。这就导致了他现在遇到了困难。

技术队里的人正在忙碌着用各种仪器分析泥土和那副骸骨。赵明则是在门口仔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过他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算了，还是等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再从他的社会关系入手吧，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突破口。”

赵明一直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等着技术队的消息，这是他的第一个案子，所有他非常重视。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非常好奇，那些说不通的地方到底是因为凶手笨呢，还是别有深意。

晚上十点钟，赵明吃了一桶泡面，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王离不知道哪里去了，赵明也没有多问。

“嘟嘟嘟嘟……”这个时候赵明的电话响了，是技术队打来的。这让赵明几乎激动地要跳起来了。

他边朝着技术队跑，边接通了电话。

“喂，李叔，是结果出来了吗？”

赵明拿着检验报告，他已经读了很多遍了，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才放下了报告单。

然后躺在椅子上想要重现这个案子。

“受害人，男，38岁，体格健壮，一百八十斤左右。在白骨表面提取到的泥土和苞米地中的泥土不同，苞米地不是一地案发现场。受害人是后面才被转移到苞米地。”

“受害人死于尖锐细长物体贯穿胸口，并无其他伤口。”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这检测和之前的想法印证了，白骨是后面才转移到苞米地的。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赵明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一般凶手犯罪后除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和毁灭证据，一般不会再动尸体。

这样移动尸体难道就不怕被发现，或者留下更多的证据吗？

“嗙”一个文件夹摔在了赵明的桌子上，这一声直接将赵明吓地跳起来，他浑身甚至都颤抖了一下。

看到眼前的是王离后，他长长地输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师父，”一字一句地说道，

“师父，你这样是会死人的，知道吗？”

“哦，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来了。”王离感觉自己把这个家伙吓得不轻，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这真的会死人的，我正在想凶手呢，你这样，我会把你当成凶手的。”

赵明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他真的是无语了，就在刚才，自己的心跳起码暂停了五秒钟。

他觉得再多一秒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何了，”王离拿起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不过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这个案子似乎有些复杂啊。”

“不是似乎，而是确实，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从这个人的社会关系下手了。”

赵明无奈地说道。

因为整个案子就没有可采集的指纹，脚印和其他有用的线索，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人的社会关系了。

“什么时候能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估计明后天吧，已经有人去查了。”

“那先回家吧，明天再来，你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来。”王离放下报告直接就走了。

赵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确实，现在只有等结果了，不然从哪里入手呢？犯罪现场一点……”

“对啊，犯罪现场，犯罪现场，罪犯只要出现过，那一定就会留下什么痕迹。”赵明非常激动，他在警校里面学过。

不管再高明的犯罪，只有凶手出现过，现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想千方百计抹除痕迹，新的痕迹又会留下来。

“那苞米地里面还有什么被忽略了吗？”

此时赵明虽然心中激动，但也不敢在这大晚上的去那个地方找线索。虽然他是绝绝对对的无鬼神论者。

但是因为看过太多恐怖片和悬疑片的缘故，赵明在黑夜中总是有些心虚的。

“算了，明天早上和师父一起去吧。”赵明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揉了揉眼睛。

将电脑关机，然后朝着家里走去。

赵明的家就在单位不远的地方，那是他租的一个小房子，虽然只有五十多平米，但是他上下班也是方便。

赵明倒是乐意在这里住下，加班也只是几步路的距离。

此时正是秋季，天气已经有些冷冽，路上走的行人并不多。赵明一边走，一边想着案子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凶杀案，所以他一定要表现好。

赵明仔细回忆着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和那些村民的交谈。那些村民很正常，没有人像是说谎的样子。

直觉告诉赵明，凶手应该不是在今天他见过的人中。但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那就是凶手隐藏的太好了。

赵明正走着，突然他感觉心中一惊，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一样。

赵明毕竟是警校的尖子，虽然感觉到危机，此时却非常的镇定。他仔细观察着四周，脚步并没有变化，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这是一条小巷子，头顶的路灯射下的影子让赵明确定自己的后面没有人，但是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好像就是有人在跟着。

而且还是不怀好意的！

“是谁在跟着我？”赵明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冷汗，他将手揣进裤兜中，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此时巷子里除了赵明没有一个人，这就像是他看过的恐怖片中的情节一样的。

一个落单的人，在寂静无声的巷子中行走，而在黑暗在的角落里，正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看着那个人。

“不会是那个凶手吧？”赵明很容易就联想到今天白天的案子，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没有惹到谁。如果有人想要在这里报复他的话。

除了那个凶手还能有谁？这是赵明的直觉。

赵明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发抖，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在看他。

他知道，此时就有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或者在那个没有灯光照亮的角落里用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拼了，大不了因公殉职，我也是光荣的。”赵明心一横，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的那股狠劲一上来，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他直接猛地一转身，动作很突兀，然后目光向着身前的巷子望去。赵明将眼睛睁大，不想放过这个巷子中任何角落。

赵明眼前的巷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可就在一个角落中，赵明看到一个身影，那是一个靠着墙，露出侧身的男子。

虽然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但是赵明看到，他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眼神中露出一丝挑衅。甚至在对视的那几秒钟的内，他的嘴角逐渐扬起。

那就像是在对赵明说，“来抓我啊。”

赵明眉头一紧，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凶手可没有那么笨，会没有防备地出现在这里。赵明只想知道，这个家伙是要干什么。

此时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黑暗中的家伙一定就是凶手，这是他的直觉，完全错不了！

两人僵持了有半分钟的样子，那个黑影对着赵明抬起手来，然后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赵明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想象得到，他说一定是：“你来抓我啊，哈哈哈……”

做完那个动作后，黑暗中的人影消失了。此时赵明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去追，但等赵明追到那个拐角处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恶，真的是那个家伙吗？”赵明用力地砸了一下墙，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那个凶手敢这样出现，是觉得赵明他们无法抓住他，还是就想要挑衅他们呢？此时赵明心中的火已经被激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抓住你，该死的家伙。”赵明第一天住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这周围的情况。

虽然有两个摄像头，但是完全无法覆盖住所有角落。

刚才的那个人影躲在昏暗的阴影里，摄像头根本照不到那个地方。而且敢这样出来，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的。

赵明也没有了兴趣去调监控，。

“喂，师父。”

“干嘛？”

“我好像遇到苞米地案的凶手了。”

“恩？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电话那边传来王强意外的声音。

“刚才我回去的路上感觉自己被跟踪了，然后我就看到在墙角处有一个人在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凶手。”

“直觉这个东西吧，有些时候管用，但是有些时候吧，还是不要太相信了。这个案子你不要太着急，我们慢慢查。”

王强显然不相信赵明说的，他觉得是赵明压力太大了，看谁都是凶手。

“不是的师父，我真的确定，那就是凶手。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赵明激动地说起来，那眼神已经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赵明觉得，自己如果不能将他抓住的话，那双眼睛，那挑衅的眼神会伴随自己一辈子。

“他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在挑衅我，似乎在说我们抓不到他。”

赵明说完，王强沉默了，他当了有二十多年的刑警，遇到的案子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比较简单，调调监控，查查现场痕迹就能破案的。

生活中的案件，远没有电影和小说里面那么复杂。但是他也遇到过复杂的，可是像这种凶手主动挑衅的他还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个案子很复杂，很复杂。一个精心设计的案子，恐怕所有线索都是凶手留下的，他们想要破案，真的需要斗智斗勇了。

王强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仔细查查这个案子。如果你遇见的真的就是那个凶手的话，这个案子还挺麻烦的。”

挂断电话，王强坐在漆黑的屋子中点燃了一根烟，他看着窗帘缝隙射进的一点灯光，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

“又是一个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