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氏县外忠义军大营校场,许岸站在高台之上,大声指挥着两队士卒演练阵型:“蒙鞑探马赤军擅长持长矛弯刀,所以要避其锋芒,不能让他们的马冲起来,找机会将他们困住,一旦落马,就可像砍瓜切菜一般将他们斩杀。”
许岸多次与探马赤军交手,思前想后总结了一套战法来以步军破骑军,并让士卒演练。一队士卒模拟探马赤军,手持一丈二尺长木棍模仿敌军长矛,列阵缓慢前行。另一队士卒模拟忠义军,竖起大盾挡在面前。
许岸大声指点:“记住格斗要诀,先格档,用盾牌挡开长矛,然后起身,荡开长矛,顺矛杆向前冲入半步,最后就简单了,举起环首刀,手起刀落,切头切腹切屁股都随便。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近!只要近身,死的就是蒙鞑。”
话音未落,两队士卒相交,右侧士卒的木棍齐刷刷攻来,左侧士卒用大盾罩住全身,看准木棍来势轻松荡开,揉身前行,举起木质大刀翻飞乱砍。
两队士卒东倒西歪,一边观战的马慎行转向许岸:“副将,我们没有骑兵,这只能模拟步战,短兵有利,可探马赤军真的纵马硬冲,我们阵形必乱,恐怕没这么容易敌得过他们。”
许岸点点头:“真正上场对战的时候,步兵要对付骑兵,就要让他们从马上下来。”
正在演练中扮演蒙古骑兵的牛大起身,拍掉身上尘土,右手摘掉兜鍪,露出汗津津的脑袋,冲着许岸道:“副将,真打起来,探马赤军又不会乖乖听话,他偏不下来怎么办?”
“钩下来。”许岸笑道,用手中令旗指了指营地外工匠营刚刚送来的兵器,“取钩镰枪和斩马斧,你们试试新家伙。”
一组士卒跑步过去,转眼间扛来出十几条钩镰枪、七八柄长柄斧。钩镰枪枪杆长有两丈,立起来像小树一般,枪杆硕大几乎和小臂相仿,枪尖下面伸出巨大弯钩在阳光下寒光闪闪。许岸走上前去,提起一支在手中掂量:“就用这些钩镰枪将蒙鞑骑兵从马上挑下来。”
牛大瞪大眼睛道:“这枪太长了吧?这长度抵得上两条长矛。”
许岸左右各持一条钩镰枪,双臂做了几个刺杀的动作,说道:“我们以往所用长矛最长也就一丈多,这钩镰枪二丈,一寸长一寸强,骑兵没冲到,我们就可以将其挑下马,或者直接用枪上的铁钩子钩勾马腿,勾住了马腿,他们自然就摔下来了。”
叶七也走近打量:“向前的时候是刺,向后的时候钩,骑军冲阵之前这钩镰枪与骑兵搏杀毫不吃亏,可一旦近战就盘舞不开了。”
许岸放下钩镰枪,从一个士卒手里接过长柄斩马斧,双手一舞,道:“钩镰枪在前,斩马斧在后,一旦骑兵接近,枪手退后,斧手上前,战斧劈下,人马皆碎!”
大斧一般是用于攻城时劈门所用,要说直接当武器用却比较少,一般军中当武器用的更多是形制较小的短斧。如果用大斧,斧柄太短,挥舞吃力,那都是弱点。
牛大拿过一柄长斧举了起来,又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点头道:“给大斧装上长柄,这样便可双手持斧,威力大了许多。再练上直劈横斩这些简单明了的招数,只消排成一列,一定威力巨大。”
叶七也拿过一把长柄斧,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显得颇为吃力。许岸道:“这长柄斧太重,不是普通士卒都可以用的,你们从士卒中选五十名高大的力士来练习长柄斧,选二百人练钩镰枪,其余人练刀盾。”
“提着大斧砍骑兵,这得需要士卒们有足够的勇气。”史成济在一边说道。
许岸点头道:“我已经花钱去工匠营找人求购铁甲,先配备给长斧队,只有披着铁甲才敢手持长斧直面敌军骑兵。”
自从那日听了苟梦玉的一席话,许岸对蒙军有了更明确的认识。河北没有怯薛军,蒙古族的军士也派去河东与西夏作战,目前作战蒙军的精锐便是探马赤军。许岸知道让这些拿着锄头种地出身的汉人士卒和这些探马赤军比弓马娴熟,肯定是比不过的。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在装备上给士卒们做提升,强弓硬弩再加上铁甲巨斧,只有武装到牙齿才能让这些士卒能对抗探马赤军。目前选锋军中最缺的是铁甲,铁甲太过昂贵,只有队将以上的军官才有,大部分士卒穿的是皮甲,防护能力较弱。他打算自己掏钱,从其它军部中买一些铁甲回来,先组出五十个重甲长斧兵。
史成济较为老成,说道:“副将,一领铁甲都二三十斤重,穿着铁甲,再拿着长斧,那得是大力士,咱们去军中挑选那些彪形大汉,组成这巨斧队。”
许岸颔首道:“史部将,以探马赤军为假想敌,你给钩镰枪和巨斧队设计出几种阵法,先操练起来。”
“报!”一个传令兵过来通报,“王立刚将军派人请副将赴冠氏县衙商议军情,请副将即刻便去。”
接到军令许岸觉得很诧异,王立刚招集众将商议军情很正常,但忠义军大营却不在县中,而是在县几里之外。若有军情应当是在大营商讨,怎么会在县衙?这个来传令的士卒他也见过,倒是不假。
许岸不由问道。“王统制怎么不在大营商议军情?”
“王统制与李元帅在县中涌泉寺礼佛,命我通知各军正将、副将、准备将前去县衙,说随后有重大军情商议。”传令兵回道。
“可是王统制亲自下令?”
传令兵一愣,回道:“不是,是亲兵传令。”
“好,稍等片刻,我更衣就立刻出发。”
传领兵继续到其它营寨传令。许岸点了叶七和几个士卒随行,吩咐其余部将继续操练。
大营离东城门很近,几个人骑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进了城。
刚刚进了城门,许岸身边一个士卒忽然拉了拉他衣袖,低声说道:“副将,好像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