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铺子慢慢经营起来,暮烟想着要给铺子取个名字,想来想去,就用了姐妹俩的名字“烟玲”。只是个小小的铺子,便叫烟玲小铺。
陆君铭听了,连说这名字取的好。暮烟的毛笔字写得不好,本来她是想求曹先生帮忙写招牌的,可是陆君铭说曹先生的字太过秀气,不适合做招牌。
暮烟无奈道:“那就请做招牌的帮忙写好了!”
陆君铭双手抱肩得意道:“他们的字,毫无生气,你求求我,我帮你写。”
“你?”
暮烟知道陆君铭能读书会写字,但是写招牌,他的字能拿出手吗?
“回家你写给我看!”
“好!”
陆太公知道陆君铭将他娘接过来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多过问。陆君铭则是两头都顾着,有时候住在陈钟村,有时候住在镇上。
陆君铭经常不在家,所以也不用日日都做饭了,梁氏也不好意思再拿陆家的工钱。加上最近在忙着做腌菜,也没有时间去陆家,再说就快到冬天了,她的咳喘愈发严重,只怕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回到陆家,陆君铭取了纸笔出来,就在院子里的小茶桌上将纸铺开。暮烟帮忙研墨,陆君铭膏好了笔,挥毫书下四个大字“烟玲小铺”。
陆太公过来看了都说:“比田先生写得不差。”
暮烟拿着那幅字仔细端详,线条流畅,笔锋犀利,写得不错啊!
“陆君铭,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暮烟将字收好,决定就用这个做招牌,明日便找人去做。
这几日钟诚在耕地,暮烟叮嘱他将翻出来的地黄捡起来,留着明年春天育秧苗用。这盐碱地,暂时肯定种不了粮食,只能种这些原本就长在这里的东西,能收多少也是听天由命。
暮丰在家里闲着也无聊,便背了个筐去地里,跟着捡地黄。两天下来,他也捡回来小半筐。
若是想留着育秧苗,就不能晾干,要保鲜,暮烟便想起梁氏说的挖菜窖,菜都能保鲜,这个当然也没问题。
吴家的院子很大,暮烟一说挖菜窖花氏就同意了,可挖菜窖是个力气活儿,暮玲从来没做过。难道又要去求钟诚?暮玲开不了口,便咬牙揽下了这活儿,决定自己挖。
院子里的地比荒地又硬了数倍,先用镐刨,再用铁锹挖。一个两米见方的小菜窖,挖了半天也只挖下去一尺多深,照这个速度,挖成至少需要三四天。
挖了半天,暮玲累得坐在院子里一点不想动。抬起手来看看,都打了好几个血泡。
暮玲忍不住学梁氏骂起人来:“烟儿这死丫头,非要挖什么菜窖,这不得把人活活累死。”
“这活哪是你干的?怎么不叫我?”
不用问又是钟诚,暮玲可并不领他的情:“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黏人精!”…
暮玲甩手去了前面铺子,钟诚拿起铁锹来挖菜窖。
钟诚歇着的空,花氏端了碗水递给他:“你是暮玲姑娘的未来夫君吧!”
钟诚笑笑不置可否,接过碗喝了水,便接着干活。
前面铺子里,梁氏已经回家去了,只剩下暮烟在收拾。熄了炉火,便将要卖的东西都摆在档口里。
顺来客栈的梁掌柜来旁边粮店买粮,买完了粮让伙计扛回了客栈,他自己负手踱了出来。
一扭头正看见暮烟在档口里收拾,档口上方挂着块“烟玲小铺”的小招牌。
“呦!这都开铺子了,小姑娘厉害啊!”
暮烟看了他一眼又自顾忙着:“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这次我们离你的客栈远了,再影响不了你的生意,不是正合你意?”
梁掌柜头一扭,眉头一皱:“嗨!看你说的,都是出力气讨生活,不至于谁为难谁。”
姓梁的凑近档口来看了看:“还有干鱼干虾,这可是稀罕东西。”
“这都是上谷来的,离着两百多里地呢!可不是稀罕吗?”
“你们还能从上谷进货,有路子啊!”
“这是别人的货,这铺子也是我们与别人合开的。”
“你们这铺子有房契吗?”
聊了半天,这老小子终于发现了攻击他们的机会。暮烟将手里的抹布放下,冲他嫣然一笑道:“没有,这房子就是没有房契,你待如何?去里正署叫人来拆了它呀!”
这时候暮玲正好过来,往档口外一站道:“不买东西别挡着,妨碍我们做生意!”
姓梁的自知无趣,怏怏地走了。暮烟问:“姐,菜窖挖好了?”
暮玲将打了血泡的手举起来给她看:“等挖好了,我这双手就都废了!”
暮烟朝铺子后面看看:“诚子哥在帮你挖?”
暮玲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戳:“怎么就是帮我挖,是帮你挖,是你非要挖菜窖的,这人情算你欠的啊!”
“行,算我欠的,回头我给诚子哥拿点鱼虾回去,给他爹娘也尝尝。”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瞎送什么人情?”
陆君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听到暮玲说要送人情。
“想送人,我那里有几块上好的布料,原是准备家里人做过年的衣裳的,你若是有用便拿去。”
暮烟摇头道:“不用,不过我想看看你那些布料。”
“那你跟我去吧!”
留下暮玲看铺子,暮烟跟着陆君铭去了街里。他们租的那小院子离集市隔着两条街,周围很清静。推门进去,院子中间是青砖铺成的甬路,两旁还有花池子。
三间北房,两间耳房是厨房和放杂物的地方。北房的门是雕花的格子门,这房子不像是一般的庄户人家住的。
陆君铭一边伸手推门一边叫道:“娘,烟儿来了!”
屋里传来温柔如水的声音:“快进来坐!”
暮烟跟着陆君铭进屋,那日见到陆君铭他娘的情形又在眼前出现,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理了理头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麻布衣,浑身都是扯也扯不平的褶子。
陆君铭的娘从里屋出来,她不仅漂亮,而且气韵生动,一行一动都是那么好看。
“烟儿来了,快来坐。”
她手里也拿着帕子,但是没有像曹夫人那样不时擦嘴角,只是捏在手里。
暮烟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她微微颔首道:“我姓焦,你叫我焦娘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