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之际，世界先生找到了一家酒店的某个房间。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从明尼苏达州州立监狱出来的？”

世界先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人——艾瑞斯与媒体之神正在对饮。

“您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艾瑞斯面色如常，他并没有和媒体之神发生什么旖旎之事。

“你认识他吗？我是说……影子。”

世界先生从小桌上拿起那瓶波尔多，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对着媒体之神摆了摆手，后者无奈地起身，随即钻进了电视机中。

“我和他关系不错，这您应该知道。”

艾瑞斯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着，石榴色泽的酒液不断震荡，香气随之溢出。

“我应该知道？”

世界先生抿了一口酒，他睁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艾瑞斯。

“我做了个梦，我在梦里见到了影子……还有维达尔，现在我已经确定维达尔是你的人了。”

艾瑞斯放下了高脚杯，他不怎么喜欢红酒的口感，相较之下，他更喜欢威士忌，比如波本。

“维达尔并没有告诉过我此事，我想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世界先生温和一笑，好吧，他根本温和不起来，这种笑容就像是毒蛇吐信，充满了致命的威胁感。

“我乐见于此，但您还没告诉我任务是什么……我是说，您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我。”

艾瑞斯挑了挑眉，随即解开了衬衫袖子的纽扣。

“影子要出狱了，我希望你能将他拉拢到新神的阵营……各种迹象表明，旧神很看中他，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一切。”

世界先生将鼻尖靠近杯沿，他闭上眼眸，享受地嗅着淡淡酒香。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艾瑞斯微微颔首，他抛起一枚钢制硬币，随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明尼苏达州州立监狱，新建的监狱长办公室。

“影子?穆恩（Shadow?Moon），档案显示你因恶性攻击和殴打他人被判6年，你已经服刑了两年，星期五就将获得假释出狱。”

新任的典狱长正是那位瘦削狱警，他知道艾瑞斯的能量有多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抹除监狱里的监控录像的。

他知道影子和艾瑞斯关系莫逆，所以他从不为难影子，有时候还会给予优待。

“您说的对，监狱长先生。”

影子站在办公桌前，他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自己明年才会被放出去。

“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监狱长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影子的心猛地一跳，他仿佛感觉天上的乌云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你的妻子于本周三，也就是昨日晚上逝世了。”

监狱长的脸上挂着一丝沉痛之色，但谁都能看出来那是面上功夫。

“我知道了，监狱长先生。”

影子有些恍惚地跟随狱警走出办公室，他甚至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

当他再次被带进牢房时，狱警笑着看向他。

“这就像是我们常说的那个游戏——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要放了你，坏消息是你妻子死了。”

影子背对着铁栏门，没有回答。

莱斯密斯却坐不住了，他愤怒地起身，朝着狱警而去。

“嘿，监狱准则！”

影子一把拽住了他，他现在很冷静，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静。

他本以为自己会非常悲伤或是愤怒，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听到周末甜甜圈打七折一样，情绪毫无波澜。

狱警讪讪地离开了，他总算明白过来，这个时候不该招惹影子。

“你真的要离开了？你的妻子，她怎么了？”

莱斯密斯转过身，他拍了拍影子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如果这不是玩笑，那么我将在明天出狱，回到鹰角镇参加我妻子的葬礼。”

影子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儿表情，当他提到“妻子”时，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了下来。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我是说，我很高兴你能出去，但我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

莱斯密斯是个狡猾的人，但他在此时显得那样情真意切。

“你要怎么回去，我想你身上应该不剩几美分了吧。”

他忽然抬起头，望着影子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抢一次银行……”

影子摊开手，无奈地开了个玩笑。

“我能搞到机票，你知道的，我在上一个监狱有不少人脉……那是一个德州佬，他女儿在航空公司上班……我可以试着帮你搞来一张。”

莱斯密斯挠了挠耳朵，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这周轮到哪几个小子去打电话来着……我得去找找乐子了。”

莱斯密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于是影子也笑了。

“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影子猛地抱住了莱斯密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朋友的关心。

“咳、咳，该死，你能不能轻一点，我差点断气了……”

莱斯密斯一边咳嗽一边抱怨着。

“我有些担心，我从没飞过。”

影子及时放开了狱友，他蹙起眉头，坐在了莱斯密斯床上。

“这没什么，你只需要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

莱斯密斯邪笑着伸出食指。

“别惹机场的婊子！”

“别惹机场的婊子！”

影子和莱斯密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默契极了。

“我会记住的……在我回家之后，我一定会经常想起你。”

影子定定地看着莱斯密斯，眼神非常诚恳。

“哦！我敢打赌你会在出去的第二天忘记我。”

莱斯密斯毫不在意地大笑着，他相信影子会认识更多更有趣的人。

“也许会有人比你更有趣，但我再也碰不到像你一样狡猾的混蛋了。”

影子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两年，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习惯外面的生活。

“这倒是未必，你知道的，总是会有那种老混蛋，看似幽默实则阴险的老混蛋。”

莱斯密斯似乎意有所指，但影子猜不出他究竟在讽刺谁。

“如果连你都惧怕老混蛋，那我一定会敬而远之。”

影子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