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三品大将军!?
陈念杭听到自家老爹语重心长的说出这番话,脑袋里完全被“我命休矣。”四个大字填满。
除了革职被贬,砍头抄家,陈念杭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三品大将军不上朝,不守边关。
“爹……你是逃兵?”
听到陈念杭这句话,陈知瑾白了他一眼。
“要爹是逃兵,能活到现在?”陈知瑾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年,你爹我是与你娘亲私奔了。”
“当年你爹我才刚打了几场胜仗,正意气正风发,先皇为了拉拢我,赐与我一桩婚事,这对象,便是这当今圣上的嫡长女——汉阳公主。”
“当时这件事害得你娘亲差点与我决裂,你娘不愿做小,要我在汉阳公主与你娘亲之间做个选择。”
“后来呢?”陈念杭吃瓜正爽。
“后来,后来你老爹给了你一板栗。”陈知瑾蜷起手指对着陈念杭轻轻弹了过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一万个心吧,当年是请辞离京,并不是什么逃兵。”
“傻孩子,咱这趟回长安,是去你祖父那,若是你祖父不留咱,那咱便回来享福。”
陈知瑾凑到陈念杭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祖父院里那颗枣树底下,有你爹偷偷埋的一百两黄金。”
陈知瑾笑嘻嘻的拍了拍陈念杭的肩膀,“赶明儿咱爷俩就动身前往长安!”
……
时维六月,骄阳似火,近京郊,黄沙漫天,烟尘弥漫。
自打踏上前往长安认亲的旅途,一路可怜行乞,食不果腹。
这一走,便是两个多月。
起先凭着陈念杭精湛的演技,还能蹭一蹭过路的牛车,只是临了京郊,发现有差役在四处巡查父子同行的商客,书生,农夫,竟连乞儿也不放过。
只有一张画像,陈念杭只身前去看过,眉眼神色倒有几分像陈知瑾,打这才相信,原来老爹说的是真话。
好在陈知瑾留了浓密的胡须,头发乱蓬蓬,上面还沾着些许鸡毛,这番模样就连陈念杭也难以认出。
出于不放过任何一丝隐患问题,陈念杭二人决定走林间小路,可翻过最后一座山头,父子二人更是惊讶的又回到了原点。
“世上本无难事,唯有路痴。”这是陈念杭一路上不断感慨的肺腑之言。
既然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该如何绕过差役便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也不知陈知瑾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想出让陈念杭来“卖身葬父”这一清奇的脑洞。
先成为地主家的奴仆,再经由地主家的马车成功偷渡进长安,随后陈知瑾回家取钱再将陈念杭赎回来。
这是一位曾经作为三品大将军的父亲想出的主意。
陈念杭同意了,可随后的事情却让他傻了眼。
第一次碰壁是因地主家人嫌陈念杭年纪过小,干不起重活。
第二次碰壁是因草席里的陈知瑾太臭了,想要原地掩埋,被陈念杭婉拒。
而这第三次,陈念杭话都还没说出口,从马车上下来的主仆三人都已经给他二人安排好了后事。
我亲爱的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人家坑都快挖好了。
陈念杭远远的瞥了一眼草席里的老爹,欲哭无泪,该不会睡着了吧!?
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先溜了,万一人家把父子俩送官该怎么办。
正发愁时,只觉身后有人越走越近,陈念杭心急如焚,想着一会儿先给人家道几个歉,然后再跑。
“嘘!”一双大手捂住陈念杭的嘴巴,定睛一看,是悄悄过来的陈知瑾。
陈知瑾眼神示意了一下这辆马车后面的拉着的货物板车,二人沿着缝隙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
而在远处刚刚挖好大坑的三人,回过身来准备将躺在地上的这对父子给埋了时,竟发现二人凭空消失了。
“坏了!莫不是遭贼了!快去看看财物,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中年男子扫了一眼马车,慌忙前去查看。
迅速打开马车里十来个箱子,轻点钱银分文不少,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板车,麻绳实打实的捆着高高堆起的杂物。
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中年男子深吐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莫不是小家伙不想麻烦我们自己走了?”
“可那具大人的尸体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他们是不是被豺狼虎豹给拖走了?”中年男子身旁的少年疑惑的自语道。
豺狼……
早些时候就听人说过京郊有豺狼的传言,看来多半是真的。
“老黄,咱们抓紧点走,此地不宜久留!”话音刚落,中年男子便拉着少年坐进了马车,而车夫则是先去放置他的那柄小锄头。
只是发车前检查后面板车上的麻绳是否有松的迹象的时候,只觉有一股臭味涌入鼻尖。
车夫捏鼻离去,驾着马车往长安城方向赶去。
一路上颠簸不断,眩晕感直冲脑袋,难受程度快将父子二人早晨吃的野果子给吐出来。
“再坚持坚持。”陈知瑾小声宽慰儿子道。
路途遥远,出发前还是白日,等到车轮慢下的时候已是傍晚,透过缝隙,瞧见一群官差模样的人靠了过来。
“停车,这是什么东西?”
“使君,我们是城里张记商号的,今儿是进货回来。”中年男子和气的回答道。
“一路人有没有遇见一对行迹可疑的父子,这是其中年长者的画像,有好些年份了,如有发现,朝廷当赏。”
“未曾见过。”
“刘统兵,搜查完了,一切正常。”
“你们走吧。”
“谢使君。”
车轮再次滚动,板车渐渐进入了长安,父子二人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陈知瑾还不忘对着儿子咧着嘴而笑,看你老爹的对策成功吧!
陈念杭哈了一口气,比划着要不要跳车,结果被陈知瑾一票否决。眼下只有等着马车停下,趁着夜黑风高,再由陈知瑾带着自己去那素未谋面过的祖父家过夜。
随着板车的颠簸渐渐消失,陈念杭只觉十分踏实,看样子应该是平安到了城内。
渐渐夜幕降临,行人的喧闹声也慢慢归于了沉寂,终于在入城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父子二人很是乏累,都想洗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祖父家的床应该很软吧?陈念杭这样想着。
沉寂了一会儿后,觉得是时候带着儿子离开了,正欲钻货而出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惊的陈知瑾连连示意陈念杭噤声。
“使君,就是画像里的这个人,现在就躲在板车里!”
货物被大力卸下,陈知瑾二人瞬息暴露,不由得面面相觑、惊恐万分。
“来人!将这对父子速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