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把割下来的半截衣袖在清水中摆了摆,然后把这块布帕递给雅,嘱咐道:
“用冷帕擦拭她的手心,擦完再冷敷她的额头,热才能渐渐退去。”
雅接过巾帕,看了一眼砾。
见砾点了点头,才按照李非所说给她阿姊擦拭手心,然后又学着李非的样子在冷水中摆了摆,把巾帕敷在了阿姊的额头上。
“恩,就是这样。”李非道。
雅继续照料阿姊,过了一会儿,阿姊的高烧果然退了下来,额头不再像刚才一样烫手。
砾几人见阿姊发热退去,脸蛋也不似刚才一样红,喜悦至极,大喊李非是恩人。
李非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开心,不过他记起来和砾他们打架的那一幕。
“刚才可是有人喊我恶人的!”
鸣羞红了一张脸,躲在砾的身后不敢说话。
李非不是医生,无法判断少女的病情,只能叮嘱他们:
“尽快请疾医给她看病,我这法子,只能暂时退热。病情还需对症下药,那些钱算我借给你们,要还的。”
砾、起、鸣高兴地直点头,并感激李非道:“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等阿姊病愈,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
李非摆手说道;“不用报答,把钱还我即是。不过我很疑惑,街道上行人众多,为何偷我的钱。”
砾指了指李非抱着的象棋才说:
“我瞧见恩人在街上与他人博弈,得钱颇多,好生羡慕。阿姊生病许久,我等无法筹钱买药,迫不得已,才决定行窃。”
原来在下棋的时候就他们惦记上了,这才20两钱,就有人动心思。
若按照他的计划,以后收益还会更多,会不会有不安好心的人惦记他?
没有办法,大街上人下棋赚钱,确实太惹人眼了。
邯郸城鱼龙混杂,今天只是几个小孩子动心思,改天若是专业的贼盗惦记上他们,说不准还有生命危险。
看来得提前想办法规避风险才行。
想到这里,李非对砾说道:
“你们如果想挣钱,明天来我对弈的地方等我。”
听到李非的这句话,砾他们几个欣喜若狂。
他们本来就是半大的孩子,没有赚钱的门路,一直以来连饭都吃不饱。
李非不仅帮他们救阿姊,还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现在李非在他们心中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救世主。
李非说完后,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有人大喊:
“药买到了,药买到了。”
刚才跑掉的猫,直接拿钱去医馆买了药,此时才回来。
其实他们之前已经背着阿姊去医馆看过病症,只是普通风寒,吃几副药就能痊愈,但一直无钱取药,阿姊的病才越来越严重。
猫看到门口站着的砾非常高兴,兴奋道:
“我就知道你能跑开,药已经买到,我们赶快熬药,阿姊的病有救了。”
猫几步跑进茅舍,这才看到李非和李锐竟然也在茅舍里,当即吓了一跳,他两步逃出茅舍,并大喊道:“他们为何在此?”
砾连忙追了出去,拉住猫,解释道:“两位恩人知道我们行窃事出有因,已经不怪我们,那些钱也借给我们,让给阿姊看病取药。”
猫将信将疑,跟着砾走进茅舍。
李锐看到这个灵活的家伙,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他。
吓的猫往后猛地一跳,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李锐忍不住夸赞道:“身手如此灵活,我还是第一次见,改日再抓你一回,看你能否逃脱?”
李非也问道:“你名为猫?”
猫看了一眼在茅草堆中昏睡的阿姊,眼怀感激地说道: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快要饿死的时候,被阿姊捡回。阿姊说我灵活如猫,故我以猫为名。”
旁边的砾也感慨道:“阿姊是好人,我们几个的性命皆是阿姊所救,就算用我等的性命相换,也要让阿姊活下去。”
李非看得出来,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这群孩子发自内心地感激和爱戴他们的阿姊。
患难见真情,他们也都是有情有义之人。
这时,猫拿出了李非的钱串,上面的钱买药用去了大半,但还有六七两钱。
猫把这些钱递了过来,并说道:“买药还剩下一些钱,恩人先收回,其他的钱待我们兄弟挣到,定会加倍还给您。”
李非看他们现在的情况,今天都未必有饭吃,他摆了摆手,说:
“阿姊需要吃点好的,才能恢复体力,要不然身体虚弱,喝药也无用。剩下的钱去买些粮食,不论是阿姊还是你们,都需要吃饭不是?”
砾和猫非常感动,他们之前还偷李非的钱,但李非却如此替他们着想,砾和猫非常羞愧,面红耳赤。
最后,李非和李锐在感谢声中离开了这里。
回家路上,李锐有些感慨,他担忧地说道:“非,你太善良,日后恐怕要因此吃亏。”
李非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说道:“兄长多虑了,我只对心善之人心善。若是面对恶人,我会比他们更加恶毒。”
李锐笑了笑,拍拍李非的肩膀说道:“如此甚好!”
李非的一条衣袖被他割断,回到家里挨了母亲一顿斥责,说是再也不给他做衣裳了。
季妫勤俭持家,最厌恶的就是铺张浪费。
李非没办法反驳,只能默默承受母亲的责备,好在母亲从来不动手。那一番责备,对李非而言,其实也无关痛痒。
不过李非走回自己房间没多久,婢子却敲门送来了两套新衣。
看来母亲也只是嘴上说说狠话,实际上还是很爱自己这个儿子的。
次日
李非两兄弟再次来到每日下棋之地。
今天等待的人比前几日又多了不少,不过很多人只是来看个热闹,并非就要花钱和李非下棋。
昨日的砾、猫两位少年也等在此处。
李非和众位长辈作揖,打了声招呼,然后让兄长李锐先去铺好席子,摆好棋子。
李非则把砾、猫两个人带到了偏僻处说话。
李非将自己的一些安排说与二人,二人听后立即点头离开。
李非这才来到棋盘前,现在邯郸城已经有很多人喜欢上象棋,此时等待的人中,有些已经迫不及待。
“小君子今日为何如此磨蹭?还不快快过来对弈。”有人着急道。
李非先对各位长辈作揖,然后认真说道:“小儿有一事需先言明,从今日起,与我对弈的赌资改为三两钱。”
“三两钱!竖子怎敢坐地起价?”